諾丁學院演武場被秋陽曬得發白，青石板縫隙里鉆出幾株野菊，卻掩不住看臺上此起彼伏的噓聲。

林淵站在場邊，粗布校服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腰間那柄磨得發亮的短刀——老杰克用鐵匠鋪最后一塊精鐵打的，說是“朽木也要有個趁手的家伙“。

他仰頭望向觀眾席，三年級生舉著“朽木必敗“的木牌晃得人眼花，戴沐白斜倚在欄桿上轉著匕首，見他望來，指尖一彈，刀身擦著林淵耳際釘進身后木樁，濺起的木屑落在他肩頭。

“下一位，林淵！“裁判扯著嗓子喊，聲音被噓聲撕成碎片。

小舞從觀眾席擠過來，兔子發繩歪在耳后，攥著他手腕的手涼得像塊玉：“我、我把胡蘿卜都藏在后臺了，要是打不過你就往我這兒跑！“她睫毛顫得厲害，眼尾還沾著剛才和戴沐白吵架時蹭的草屑。

林淵反手捏了捏她指尖：“等會兒給你留根最大的香腸。“余光瞥見素云濤坐在主裁判席上，正用銀匙攪著琉璃杯里的蜂蜜水，目光掃過他時像掃過一片落葉。

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里響起，【合成解析已鎖定目標：趙虎（三十級大魂師，百年黃環×3，魂技'大力金剛掌'、'鐵山靠'、'千斤墜'）】，淡藍光紋在視網膜上流動，連趙虎護腕上磨損的銅釘都看得一清二楚。

演武場中央，趙虎正活動著胳膊，肌肉隆起像兩團鐵疙瘩：“小崽子，我下手輕著點，省得王老師說我欺負人。“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魂環，第三枚黃環突然暴漲，地面被震得嗡嗡響，看臺上有人吹起口哨：“趙哥這千斤墜一壓，朽木不得成渣？“

林淵退后半步，鞋底在青石板上擦出白痕。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聲，像擂鼓似的撞著胸腔——三天前系統剛合成的“青木纏繞“還沒試過，魂環在背后若隱若現，那是用星斗大森林邊緣撿的百年曼陀羅蛇骨、藍銀草殘枝，還有老杰克給的半塊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木牌合成的，系統提示成功率只有37%，但此刻他能感覺到，那些纏繞的青藤正順著脊椎往四肢鉆。

“開始！“

趙虎的拳頭帶著風聲砸來，林淵側身閃過，短刀在掌心轉了個花——這是老杰克教的鐵匠鋪防身術，平時用來敲鐵塊的。

但趙虎的拳風擦過他臉頰時，他聞到了鐵銹味，不是刀上的，是趙虎指縫里滲的血，看來這三天沒少練。

“鐵山靠！“趙虎轉身撞來，演武場的木欄被震得哐當響。

林淵咬著牙不退，后腰突然一熱，合成魂環“嗡“地炸開，青藤從他腳下竄出，像活物似的纏上趙虎腳踝。

看臺上的噓聲戛然而止，小舞“呀“地叫了一聲，把手里的胡蘿卜攥得汁水直流。

趙虎踉蹌兩步，紅著眼甩腿：“破藤蔓也想絆我？“他第二魂環亮起，掌心泛起金光，“大力金剛掌！“這一掌要是打實了，林淵肋骨得斷三根。

可就在掌風要貼上他胸口時，青藤突然暴漲，從趙虎的護腕縫隙鉆進去，纏上他的手腕，又順著胳膊往肩頭爬，像無數條小蛇在啃噬。

“這什么鬼東西！“趙虎疼得額頭冒青筋，第三魂環“千斤墜“剛要發動，林淵已經欺身上前，短刀刀柄重重砸在他肘窩麻筋上。

趙虎吃痛松手，林淵借勢一推，他整個人摔進旁邊的沙坑，揚起的沙塵里，能看見青藤還在他衣服里扭來扭去。

裁判舉旗的手僵在半空。

看臺上先是死寂，接著爆發出尖叫——小舞舉著胡蘿卜蹦上欄桿，戴沐白的匕首“當“地掉在地上，素云濤的蜂蜜水潑了滿襟，琉璃杯在石桌上滾了兩圈，“咔“地裂開條縫。

“我宣布，林淵勝！“裁判的聲音都在抖。

林淵站在原地，能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趙虎從沙坑里爬起來，揉著被青藤勒紅的手腕：“你這武魂...不是朽木。“他盯著林淵背后若隱若現的青藤虛影，突然打了個寒顫。

素云濤走下主裁判席，皮鞋跟敲得青石板響。

他盯著林淵的眼睛看了足有十息，喉結動了動：“確實...和朽木不同。“

小舞撲過來抱他，發繩上的兔子蹭得他下巴發癢：“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不是廢武魂！“戴沐白走過來，把匕首從木樁上拔下來，沒看他，只悶聲說：“算你贏。“但林淵注意到，他耳尖紅得像要滴血。

夕陽把演武場染成橘紅色時，林淵站上了剛才趙虎的位置。

他望著臺下漸漸安靜的人群，聽見自己說：“我要參加全大陸高級魂師大賽。“

看臺上炸開鍋，王老師從后臺擠出來，眼鏡片閃著光：“你才幾級魂力？“但小舞已經跳起來喊：“我陪你！“戴沐白把匕首拋向空中又接住，突然笑了：“有意思。“素云濤沒說話，轉身時衣角掃過林淵手背，涼得像塊冰。

夜幕降臨時，林淵背著短刀走進學院外的密林。

風穿過樹梢，帶起幾片枯葉，落在他肩頭。

他摸出系統手冊，淡藍色光紋在指尖流轉，【合成解析】自動展開，眼前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字：【星斗大森林深處，發現可合成素材：千年天青牛蟒鱗片、十萬年柔骨兔毛發、神秘黑晶礦脈...】

林淵望著密林深處忽明忽暗的磷火，摸了摸左眉骨的傷痕——和父親畫像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風里飄來若有若無的焦糊味，像極了記憶里那個血夜，母親把他塞進地窖時，懷里揣著的那半塊木牌的味道。

他握緊手冊，光紋突然大亮，在地面投出一片藍光。

遠處傳來狼嚎，林淵卻笑了，笑聲混在風聲里，像片葉子飄向密林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