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異沒有去追。

他是為了救人而來，順便再測試一下自己的實力。

已經確定了，他在這個江湖是近乎無敵的。

這里的無敵不是指可以打過所有人——畢竟有內力這種玄學之物，時異很難保證。

而是指，別人無法擊敗他。

武功、武道是比較平衡的體系。

根據時異推測換算，絕大多數江湖人，力敏體屬性撐死了在10-15點之間。

有一項超過15點的，就算是江湖好手了。

有超過20點的，哪怕只有單項，都算是高手。

平衡的武道體系，是不會拉開很大屬性差距的，基本都是“中板”和“長板”的情況。

不會有“短板和長板”的差距。

只有拔高，沒有拖后腿。

也這意味著，有一項長板，打起來就頗為有利。

典型例子就是田伯光，他其實武藝真不算高，但輕功很高。

可以遛著岳不群夫婦玩。

要是被近身了，還能過兩招跑路。

在笑傲江湖中，“敏捷”這個屬性，在某種程度上比力、體更重要。

原因很簡單，大家都是凡人之軀，不會出現不破防的情況。

內力可以抗內力，但兵刃呢？

所以，打不到真的很重要。

19點敏捷，再加上50米/秒的速度，注定了時異是一個“打不到”的存在。

修煉了辟邪的岳不群、林平之也不行，他們速度還不夠快。

也只有斷檔級的東方不敗和神秘級的風清揚，才可能在正面作戰中傷到時異。

前者是速度足夠快，后者是防御反擊，后發制人。

一場戰斗，一場碾壓式的屠殺，時異對自身實力有了粗略的估測和認知。

“多謝閣下相助。”

那邊定閑給定逸處理了一下傷勢，來到時異面前。

警惕之色沒有完全消失。

“閣下是華山派弟子？”

定閑定睛看了下時異的衣服，她問。

時異穿著的是華山派制服——但沒紅云和紅色紋路。

外門制服和內門制服的區別，內門是有紅云裝飾，外門制服只有一些不固定的紅色紋路。

當下樹林里有些昏暗，再加上時異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沾染，只能確定是華山弟子。

無法分清內外門。

根據定閑的了解，華山外門弟子，其實很難算是真正的華山弟子。

名義大過實際。

“不是?！?

時異的回答讓定閑心中微凜，握劍的手緊了緊。

剛才時異的殺戮過于高效，顯出異樣的殘酷之感。

現在又否認華山弟子身份，讓定閑更為警惕。

盡管剛才救了她們。

可有時候，救人不是為了救人。

隨手把手中的劍丟出去，差點讓定閑抬手，時異拉下兜帽，解開外袍上面的扣子，把豎起的衣領往外拉開一些。

露出真容，定閑身后的儀和、儀清等人頓時感覺時異應該不是壞人。

非兇虎驅走了惡狼。

“我是華山太上長老?！睍r異說出身份。

定閑略微一愣，帶著幾分驚訝之喜：“敢問是風清揚前輩的師弟，時異時長老？”

到目前為止。

時異最大的標簽，雖然還是風清揚師弟，但也有和自身相關的聲望。

定閑知曉這位風清揚師弟入主華山后，可謂大動作不斷，讓華山派煥然一新。

聽聞時異此人不會武功，至少也是門派發展的好手。

如今看來，不僅善于發展門派，連武功都強得可怕。

以定閑豐富的江湖經驗和老辣眼光來看，時異足以排在江湖頂峰之列，是左冷禪、沖虛、解風同一級的高手。

“是?！?

聽到時異承認，定閑放松不少，道：“多謝時長老救命之恩?！?

后面的弟子以及強行起身的定逸也行禮感謝。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睍r異說道。

“對?！?

定閑點頭，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走向那些黑衣人殘破的尸體，用劍挑開他們臉上的蒙面布。

“左冷禪！”

定閑心中發狠。

這些死去的黑衣人中，有些定閑不認識，但有一些，定閑認識。

嵩山十三太保中的“白頭仙翁”卜沉、“禿鷹”沙天江。

有了一層提示。

定閑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逃走的黑衣人中，恐怕還有陸柏、鐘鎮，皆是十三太保中的好手。

要是費彬沒死，丁勉一同來到的話。

她們一行人恐怕支撐不到時長老救援。

這倒是定閑想多了。

因為時異比嵩山派的伏擊，更早跟上定閑她們。

只不過選在合適的時機出手罷了。

救命之恩嘛，時異可不會隨隨便便就放掉。

確認了幕后黑手，定閑沒有聲張，背起難以行動的定逸，帶著一眾弟子和時異一塊離開。

一群人中，定逸受傷是最嚴重的。

其余弟子反而還好，短時間內雖不好再和人動武，行動卻是沒有多少問題。

嵩山派的目的是殺三定，讓恒山派群龍無首，進而吞并。

這幾個弟子，最后才可能會死。

而在此之前，還需要她們前往嵩山派求助。

小鎮，客棧。

受傷重的定逸已經睡去，弟子們在看護。

另一個房間。

時異和定閑掌門對坐。

“左冷禪想要吞并我們四岳，時長老有什么看法？”定閑問。

時異視線從窗外收回，沒有回答，而是發問：“定閑掌門可有應對辦法？”

定閑肅然道：“唯拼死一戰，玉石俱焚?！?

她很清楚，單靠恒山派是絕對無法抗衡嵩山派的。

唯有四派聯合一起，才可能對抗嵩山派。

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一次可以聯合起來抵擋，兩次三次呢？

四派不可能整日聚在一起。

最好的辦法，是這次大會上，四派團結一心，聯合起來揭穿左冷禪野心，將其與嵩山派逐出五岳聯盟。

方能在大義、名分上鉗制。

畢竟嵩山派也是名門正派，不是邪魔外道。

“這算不上應對之法?！睍r異不置可否。

“此乃態度。”定閑說道，“至于具體辦法，還需要我們聯合剩下兩派，才好做商量?！?

四派要是心不齊，那就真的只能玉石俱焚了。

“希望不大?！睍r異說道。

“愿聞其詳。”

“衡山派莫大先生垂垂老矣，劉正風死后門派人心浮動，難以成為助力。”時異說道。

定閑默認。

“至于泰山派，我都覺得好笑?！睍r異嗤笑一聲，“枝干強于主干，天門道人之所以還坐在掌門之位上，純粹是左冷禪還沒發作?！?

如果說衡山音樂派對左冷禪來說屬于疥癬之病，那泰山派已經是左冷禪腳上的鞋子了。

頂多有點硌腳而已。

清理了天門道人這個小石子就好。

“依時長老所言，那就只剩下我們兩派可以對抗左冷禪了？”定閑眉頭緊鎖。

“不，只要我華山派就夠了?！?

時異搖頭。

“還請時長老明言?！?

“定閑掌門，恒山派并入我們華山吧。”時異說道。

這話說的，簡直是左冷禪二號。

好在定閑不是定逸那暴脾氣，沒有立刻動手，而是看著時異，等待下文。

“定閑掌門知道我華山派如今有一個特殊的外門。”時異繼續道，“除了名義之外，華山派不會干涉外門弟子。我希望恒山派在名義上成為華山派分支，華山派恒山支派。

“嵩山派的壓力，由我華山派一力抵擋?！?

定閑沒問這樣和被嵩山派有何不同——很明顯，一個是名義上并入，連門派本名都保留，另一個是真的被吞并。

她問的是另一個問題：“時長老要怎么保證不成為第二個左冷禪？”

“如果說承諾，恐怕不足以取信定閑掌門，不如以后觀其行吧?！睍r異說道。

定閑點點頭。

當今武林，承諾能取信于人的，估計也就兩個，分別是少靈方丈、武當掌門。

還是要在天下群雄面前做出的承諾。

至于旁人……呵，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說這些沒用的干什么？

“也好?！?

事情暫時就這么定了下來。

“那我先去一趟恒山派，掌門寫封信吧。”時異說道。

“嗯？”

“左冷禪能派人截殺你們，為何不能派人暗殺定靜師太。”時異的話讓定閑悚然。

立刻問客棧要了紙筆，寫封信交給時異。

時異不耽擱，直接從窗子翻出去，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定閑的視線中。

過了一會兒，定閑來到定逸等人的房間。

“掌門。”

“坐吧?！?

定閑把事情說了一遍。

“時……長老是去救定靜長老了？”一個弟子問道。

時異過于年輕的容貌，很難和長老這樣的位置聯系起來。

說起之間總有遲疑。

“是，我倒是希望只是送信就好。”定閑說道。

“那我們還要繼續去嵩山嗎？”又有弟子問。

還要去嵩山，豈不是自投羅網？

“當然要去！”定閑斬釘截鐵。

十日后。

嵩山派。

左冷禪召開的名字為五岳大會，實際上參與者不止五岳劍派。

他廣邀天下同道，昆侖、點蒼、崆峒等各派的掌門人和前輩名宿都在邀請之列。

這些門派的話事人以及代表已經都來到。

除此之外，更有武林的泰山北斗，少靈方丈方證，武當沖虛道長。

要知道，這次大會的主體是對付魔教。

兩大正派自然責無旁貸。

趕來湊熱鬧的江湖人，更是多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