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已經成氣候了?！?

“咳咳……”陳骨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聲都帶著血沫。

他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沖進了黑暗中。

邢牙自然是跟著他，逐漸的，眼睛適應黑暗后，邢牙也看清了。

這里……還是在別墅里，只是空間錯亂了，打開別墅的大門，竟然進入了別墅的后院？

兩人逃了好一陣呼，陳骨喘息著，一屁股坐在周遭漆黑一片的別墅后院中。

他抬起頭，眼里此刻只剩下疲憊，和一絲銳利的審視。

注視著邢牙。

邢牙也靠墻站著，胸口起伏，他的體力倒是要比陳骨更好。

但此刻登記簿在他體內微微悸動，比在別墅里清晰得多，仿佛回到了熟悉的環境。

“喂，缺東西的?！标惞堑穆曇繇懫?，說著邢牙聽不懂的話，開口就問，“你的【絕】是什么？”

邢牙猛地低頭看向他，瞳孔在黑暗中驟然收縮。

“【絕】？”他重復，邢牙敢肯定，自己從未聽過這個形容。

但這個詞卻像一塊從未見過的拼圖碎片，突兀地砸進他的認知里。

小姨說過【引】，林默說過【引】，所有人都只談論【引】——寄生，詛咒，饑餓，反噬。

他以為登記簿只是另一種形態的【引】，一種更特殊、更強大的詛咒。

陳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混合著痛楚和果然如此的了然。

“哈……果然不知道。難怪你殘缺成這樣了還不知道?！?

他喘息著，指了指邢牙的心口位置，那里是登記簿蟄伏的地方。

“【引】，”他聲音不大，但很清晰“是詛咒，是烙印，是寄生蟲，它啃噬的靈魂，逼著人去找鬼，用它們的存在來喂養它自己。喂不飽，它就吃你?！?

他頓了頓，目光如實質般刺向邢牙。

“但我們身體里那個……不是【引】。”

邢牙所有的注意力都前所未有的集中。

“我們擁有的，是【絕】?！?

邢牙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冰冷的空氣堵在喉嚨里。

“【絕】？”他再次重復，像是在確認。

“對，【絕】?！标惞强吭诒涞膲ι?，閉了閉眼，似乎在積攢力氣，再睜開時，眼神銳利依舊，“【引】是活的，是饑餓的，是主動的。它選擇宿主，寄生，索取?！?

“而【絕】……”他扯出一個笑容，“是死的?；蛘哒f，是凝固的。是牢籠，是墓碑。是被強行截斷、封存起來的規則本身。”

邢牙的腦中“轟”的一聲。

“凝固的……規則？”邢牙低語。

“嗯?！标惞请p手撐地，一屁股坐了起來。

“算了，多的不跟你說了，不是時候?！?

他盯著邢牙，眼神復雜。

“如果能出去，我來找你，你怎么跟【引】混在一起了？我們的組織你完全不知道？沒人跟你說過嗎？”

他的嘀咕邢牙暫時沒有理會。

邢牙直勾勾地看著陳骨，問：“你說我是殘缺的，我缺了什么？”

“啊？你自己不知道？”陳骨指了指邢牙的腦子，“你的恐懼感已經沒了吧？”

“而且我感覺到，你的理智，感受，互動，溝通，情緒調節等能力都在減少，你自己沒感受到？”

“難道日常生活中沒人說你最近變得奇奇怪怪的？做事，說話，處理問題的方式都很怪？”

“你的【絕】在吃你除了身體外的其他維度哦~”

“看樣子你沒少用它。”

陳骨好奇地看了邢牙一眼。

他正是在奇怪這件事，除了肉體外的各維度都在被【絕】吃掉，竟然還好好地活著？

換句話說，邢牙認知的世界會變得奇怪，說話會變得奇怪，舉動也會奇怪，要么被人當瘋子，要么被人當傻子，總之大概率是個不可理喻的白癡。

這樣的人，早就惹出一堆事，給自己搞出了一身麻煩，得罪了一堆人，死都死了。

除非，他有一個很頑固的“執念”，一直堅守著最核心的那根弦。

邢牙自身好好想了想，我……奇怪？

處理問題奇怪？

說話奇怪？

與人交際也奇怪？

他想了想自己打過交道的特管局，還有那個共濟堂的胡金。

我奇怪嗎？

此時的邢牙完全無法自我判斷。

見邢牙這幅樣子，陳骨也沒心思追問什么。

“算了，你就告訴我，你平時是怎么使用你的【絕】的，它的本質是什么？”

邢牙抬頭看向他。

陳骨是坦誠的。

但……邢牙只知道它叫“登記簿”，只知道它能書寫“真實”獲得“解”的力量。

它的本質…是什么？

邢牙與陳骨相對。

他攤開手，掌心向上，意念沉入體內心臟的位置。

黑色的冊子無聲浮現，靜靜地躺在他掌心。

封皮是純粹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黑。

只有枯瘦的三個白色骨字——登記簿。

陳骨的目光死死鎖在那本簿子上，他的秤忽然出現在他手中。

“你知道我的秤叫什么嗎？”

陳骨只是在問，并不需要邢牙的回答。

“它叫因果秤?！?

“你的【絕】真實名字，絕不可能叫登記簿，你還沒找到它的名字?！?

“不過……我大概已經猜到了。”陳骨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

邢牙安靜地聽著，他知道的太少，此刻只能聽著，但見陳骨說到這里就不說后，邢牙便補充道：“我可以用它書寫真實發生過的事，獲得解的力量?！?

“解？”陳骨好奇地問。

“嗯，只要我寫下的為真，就能獲得對應的解，可以直接解除，或者短暫控制鬼的能力?！?

“寫下真實……”陳骨眼中精光爆閃，仿佛抓到了關鍵，“不是消滅，是記錄……或者說，是歸檔？用【絕】，強行將它混亂扭曲的存在歸正，納入一個……敘事的框架里？”

“果然是它……記錄生滅，無人可以誆騙它，它上面所記載的，只會是真實，自生到死，做過的所有事，都騙不了它，都會被記錄……”

他的語速極快，帶著一種近乎瘋狂意味。

邢牙心頭一震。

雖然陳骨說他缺了很多東西，但他還不是個傻子，陳骨的形容，讓邢牙想到了一個傳說中的東西——

生死簿。

但……這可能嗎？

看著手中黑色的冊子，邢牙一時間，竟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