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滿上個月得了雙倍獎金,開心得不得了,給地精大人買了足足四箱蘋果之后,留足了花銷,就把剩下的錢全部存進了銀行。
看著她銀行卡里那可憐的五位數,地精大人嗤之以鼻:“太少了,這我還沒放開了吃,要是哪天放開了,你還不得傾家蕩產?”
張小滿心滿意足地裝好那張銀行卡:“不會的,老板說了,以后你的工資都會打到我這里,買蘋果花的錢反正都是你自己的。”
地精大人一蹦三尺高:“學聰明了你,都知道羊毛出自羊身上了!”
張小滿滿心歡喜地去坐地鐵回家,地精大人走在她身邊,反正沒人看得到他,便輕飄飄地飄著,四處指指點點:“你們這些人類,弄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騎馬多好啊,青天白日,縱橫馳騁,多肆意啊,弄這么多的破銅爛鐵出來,破壞了自然之力,到時候有你們苦頭吃。”
張小滿沒說話,此刻人來人往,她在這邊自言自語難免有些怪異。
正趕上下班高峰,地鐵里人來人往,格外擁擠,張小滿好不容易擠進了地鐵,忽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拿起來一看,是霍觀音。
“去一趟普陀區,有任務。”
張小滿看了看自己所在的站點,回花橋剛好路過普陀:“好的老板,我大約半個小時到。”
地精大人飄在她的頭頂,笑瞇瞇地說:“老板有任務了?”
“嗯。”張小滿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早就把電話掛了,索性大家都在低頭玩手機,并沒有人注意到她。
“這個霍觀音,也不看看時間,這都下班了……”
張小滿想了想銀行卡里的存款,其實要是每個月都能拿五位數的工資,讓她加班個通宵她也是愿意的。
按照霍觀音發來的地址,張小滿在大渡河路站準備下地鐵,誰想剛一下車,就感覺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褲腳。
起初張小滿覺得可能是被別人不小心勾到了,便使勁掙了掙,結果自己卻紋絲未動。
她連忙回頭,卻發現身后的人都在看手機,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跟她有接觸。但她清清楚楚感覺到了自己的褲腳正被一股力量抓在手里,讓她整個人都沒法動彈。
“怎么了?”地精大人飄在車外,“你怎么不下車?”
張小滿露出一絲焦急的神色:“有人……在拉我……”
地精大人看了看:“沒有啊,什么都沒有。”
“可是……我動不了!”張小滿急地都快哭了。
此時地鐵已經準備出發,但是安檢員看到還有一個姑娘站在站臺上不動,便朝她走過來。
地鐵發出一陣即將關門的鳴叫,安檢員連忙吹響嘴里的哨子,示意還有人。車廂里的乘客也都注視著張小滿,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地精大人里里外外地在她身邊轉:“什么都沒有啊!我什么都沒看到,你是不是腿抽筋啊?”
“我沒有!”張小滿用盡全力去抬自己的腿。
此時安檢員也跑了過來,看到她的舉動,劈頭蓋臉地問道:“你在干什么?快出來!太危險了!”
張小滿指著自己的腿:“我腿……抽筋,動不了。”
安檢員回頭看了看朝他揮手示意的列車長,咬咬牙,一把將張小滿扛了起來,瞬間,地鐵關上了車門。
張小滿被抗扛得頭腳倒置,大腦還有些充血,但是在地鐵啟動的一瞬間,她卻在玻璃門上看到了一個一身黑袍的人。
那人全身都被黑袍遮住,只露出一張嘴,似乎在笑。
“你這姑娘,就算腿抽筋也不能站在車門那,萬一沒人注意,你怎么辦?”安檢員一邊說著,一邊看她的腿,“還能走嗎?”
說來也奇怪,離開那里之后,那股力量就消失了。
張小滿動了動腿:“可以,謝謝你了。”
安檢員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來,張小滿這才發現他年齡并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地勤的制服,看上去硬朗又精神。
“你這太危險了,下回自己注意一下。”
“好的。”
手機又響了起來,是霍觀音問她到哪了的短信。
張小滿連忙回復她到了,隨后對著安檢員告了別,這才匆匆忙忙地趕往約定地點。
目的地是個離地鐵站大約九百多米的小區,這里是一片年頭稍微較老的居民區,基本上都是六層小樓,不高,卻也很溫馨。
來到約定的地點,霍觀音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今天霍老板盤了頭發,還難得地穿了一身旗袍,白底金線,上面繡著兩只展翅欲飛的仙鶴,婀娜多姿地圍繞在她的身上,將她整個人襯托得格外玲瓏有致。
地精大人驚嘆了一聲:“美女就是美女,看著就讓人善心悅目。”
張小滿來到她面前,霍觀音看了看她,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褲腳上:“怎么有股鬼氣?”
“鬼氣?”張小滿想了想,便把自己在地鐵上的事告訴了她。
霍觀音垂眸片刻,道:“我知道了,先按門鈴吧。”
這戶人家住在401,樓里沒有電梯,她們便爬了四樓,剛一上來,戶主就已經開門迎接她們了。
那是個五十多歲的阿姨,看到她們很是激動:“你們是公司派來的吧?”
霍觀音點了點頭:“是的,您這邊申請的是售后服務,請問這個房子還有什么問題嗎?”
張小滿詫異了一會,小聲對地精大人道:“怎么還有售后服務?”
地精大人道:“那肯定是哪里沒做好,讓別人又鉆了空子唄。”
阿姨把她們迎了進去,還熱情地遞了茶水:“是這樣的,一年前你們不是在這個房子里趕走了一只老鼠精嗎,后來相安無事了好一段日子,可前段時間那老鼠精又回來了!這回它不僅回來了,還拖家帶口的你信嗎?我這半夜睡覺,到處都能聽到老鼠在房頂上跑的聲音,有好幾只,劈里啪啦的,根本睡不著。我就想著上回是你們趕跑的,這回還得找你們來處理。”
張小滿聽到這忍不住笑了:“拖家帶口這個詞還挺有意思的。”
阿姨道:“你別不信,去年的時候我跟這只大耗子打過照面,它頭上有股白毛,今年我一眼就認出了它。”
“看樣子它是認準你們家了,”霍觀音在屋里走動著,四處打量著,“我看過你的檔案,這老鼠精不是一般的精怪,它已經快要修煉成仙了,頭上的白毛就是證據。這種情況我們沒法殺它,只能驅趕,估計它看一年過去了我們沒再找它,便回來了。不過,老鼠向來沒有固定家穴的習慣,隨地都可以生活,它為什么獨獨看上你這一家?”
“這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再把它抓出來問問?”
霍觀音想了想,道:“有老鼠藥嗎?”
“有。”阿姨跑去廚房,弄了一瓶老鼠藥出來,“我家一直備著,但它是個大仙,我也不敢用。”
霍觀音笑了一下,“沒關系,毒不死它。”
張小滿有些好奇,她看著霍觀音拿出那盒老鼠藥,把藥丸輕輕捏碎,隨后不知道念了句什么咒語,那碎了的藥丸就像流沙一樣就著風散了。
地精大人道:“這玩意可是老鼠藥,你這么散了,人不會有事嗎?”
霍觀音坐到沙發上,喝著茶:“不會。”
“那我們現在做什么?”張小滿問。
“等著。”
阿姨倒是對他們很放心,絲毫不慌張,反而去廚房給他們切起了水果。
“她不怕嗎?”張小滿好奇地看著阿姨的背影。
“去年已經怕過一次了,今年就不會了。”
“老鼠精……會變成人形嗎?”
“它還沒那能耐,動物若想化成人形,除非已經得道,否則就會非人非獸,變成妖。那只老鼠精不過一千年的道行,想變成人,差了些火候。”霍觀音說著,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除非它不在意自己強行化人的丑樣。”
隨著她話音剛落,就有一團圓鼓鼓的東西唉聲嘆氣嘰哩呼嚕地從臥室里滾了出來:“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啊!”
張小滿嚇了一跳,這老鼠未免太大了些,大小足有七八個足球那么大,胡須長達近乎一米,嘴里還能吐出人話來。
那只大老鼠滾到霍觀音腳邊,哭著道:“姑奶奶,姑奶奶,您救救我吧。”
霍觀音纖細的高跟鞋一腳踩在了它的尾巴上,說道:“一年前是徐鳳屏驅的你,我本不該來,不過半個月前她去了深圳,就換了我。我沒她那么好說話,你不走,我就斷了你的尾巴,破了你的修為,讓你滾回深山老林再修個一千年。”
老鼠精聽得五官都扭曲了:“我也不想回來啊,但是,我真的沒地方去了!”
“為什么?”
“我的……我的元丹……”它吱吱兩聲,吐出了一顆亮晶晶的珠子,“我的元丹被困在這出不去了。”
那顆珠子黃瑩瑩的,但是上面卻被一條白色的銀絲困著,看上去有些礙眼。
老鼠精可憐巴巴地說:“一年前徐老板把我從這趕了出去,我就找了個下水道住著,可下水道那種地方哪里能修煉,全是渾濁之氣,我無奈之下想著再尋一個地方住。然后就遇著了一個白胡子老神仙。”
“老神仙?”張小滿瞪大了眼睛,“竟然還真有神仙!”
地精大人嘲笑她:“妖魔鬼怪你都見過了,竟然不相信有神仙。”
“可我沒見過神仙啊。”
“真的是神仙,我見過他的神輝。”老鼠精道,“他說見我頗有造化,愿意收我為徒,我捉摸著有個師傅肯定比自己修煉好啊,便拜了他做師傅。誰想成剛拜完,自己的元神就被他綁住了。我心知肯定是上當了,他也就是哪路邪門歪道的散仙,但是事情已經如此,也沒辦法。那老神仙讓我找福地修煉,他則通過那個銀絲來吸收我的靈力,我若是不煉,早晚會被他吸光的。可福地哪有那么多,就算有也都被人家霸占了,我實在沒了辦法,這才又回來了。”
霍觀音冷聲道:“吸收他人靈力修煉,不過是投機取巧,他仗著自己有些造化便如此欺凌你們,該殺。”
“對對對,但是他有兩把刷子,手底下又有很多跟我一樣的妖怪受制于他,況且,他當真……很有仙緣。”
“這是什么意思?”張小滿不解。
地精大人道:“說明這老頭不好對付,神仙,就算是個散仙或者半仙,那也是打不得罵不得的主,稍不留神就會被天界的功德簿記上一筆,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是你自己。”
“可他作惡多端……”
“功德簿可不管你作惡多端,他只管你是哪個路子的。”地精大人道,“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讓他傷人,壞了他的功德。”
霍觀音和地精大人齊齊地望向張小滿。
張小滿往后退了兩步:“我……最近貧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