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孤例，甲字一號漁場有，乙字三號漁場也有。”

“雌魚吞吃魚卵。”

刀尾島五處漁場，大的兩處在白沙灘周邊，記作甲字頭漁場，而小的三處記作乙字頭。

王煥便是從最后一處乙字三號漁場而來。

整個漁場唯一一條種魚，正在這最后一處漁場“作業”。

“怎會如此？”

曹承義心感焦急，但是他對養殖靈魚幾乎一竅不通，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惹諸位師兄煩心，靜靜立在一旁看顧陣法。

趙修寒原本很是心焦，但他識海內的圓珠似是初次觀察除了鮮活靈物外的靈獸。

觀察這卵時，似乎有了某種奇異的變化。

“我想掌控陣法，詳細探查一番各個漁場。”

趙修寒開口道。

這半年來，他因為修為不濟，從未打擾過許云江三人操控陣法。

而現在，他必須要弄清楚這些雌魚吞噬自己的孩子的原因。

哪怕今年無法解決，也必須在下一年預防！

“周師妹，你修為最弱，將你的陣紋讓給趙師弟吧。”

周守佳聞言，神識與大陣盤分離，隨即站起身來。

“食之利于氣血增長，海生靈獸最愛……”

這句話繚繞在趙修寒腦中，揮之不去。

“轟——”

趙修寒神識籠罩陣盤，同時經脈中法力與陣紋中流轉的法力連通，神識仿佛擴展了無數倍。

“不，不僅僅是神識，而是五感都擴展了無數倍！”

顧不得驚嘆，顧不得恍惚，趙修寒識海內的圓珠綻放的靈光，居然也能通過這陣法地脈的視覺，使用出來！

“求偶期……”

“求偶期……”

“求偶期……”

吞食魚卵的雌魚，全部都是求偶期！

感受著陣法的壓力，伴隨著陣法的探查，趙修寒轉瞬之間就將靈光掃過了近千條玉須魚，終于發現了重點。

除了求偶期雌魚之外，大部分成魚期的雌魚，都是安安靜靜的吃喝睡，并不會對那魚卵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這也不太對，這魚怎么對自己剛剛產下的魚卵如此冷血？”

趙修寒甚至見到一條剛剛產卵的雌魚，骨碌碌撒下一串淡白色的魚卵，而它身后，就有一條求偶期的雌魚跟著一路吞食！

“看來這玉須魚的天性，還未被我完全馴服啊。”

衡離宗近百年的時間，養殖這玉須魚，都是正常的洄游產卵，從未有過漁場原地產卵的經驗。

“嗯？渾身有些無力？”

咬咬牙，趙修寒忽視經脈之中的無力感，再次跟隨地脈，前往甲字二號漁場。

快速掠過一只只玉須魚雌魚的身軀，務求探查更多。

陣法之力在漁場徘徊，水底暗流，碎石細沙，平穩的漁場水域，種種極為真實的感官傳入趙修寒的識海。

“我似乎要找到原因了！”

“嗯！”

趙修寒突然感覺經脈有些刺痛，元神震顫。

“趙師弟！你的法力已經快被吸干了，曹承義，停下陣法！”

“嗡……”

密室地面的陣紋緩緩暗淡，周天星斗之力緩緩散去，而這時，趙修寒才從那被陣法增幅的感官中恢復過來。

恍惚聽到許云江師兄的怒喝，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軟倒，然后被許云江師兄攙扶，再是王煥，曹承義二人前來輔助……

“來，這里有顆凈神清心丹，師弟且先用著。”

許云江將一顆丹藥塞入趙修寒口中，一股清涼之氣入喉，緩緩游遍全身。

半柱香時間后，趙修寒終于緩了過來，此時已經不在密室之中了。

“頭好疼！”

趙修寒頭顱內部，如同針扎一般刺痛，勉強鼓動神識再一內視，發現自己的氣海和經脈，全部空空如也。

所幸只是法力枯竭，根基并未受損。

“這和平日操縱漁場的陣法令牌完全不一樣啊。”

趙修寒已然躺在懷雨閣偏殿木床上，頭枕青石枕，絲絲涼意浸入后腦，緩解頭疼。

“師兄覺得如何了？”

一聲緊張的問候傳來，是王煥的聲音。

而趙修寒微微一愣，因而自己的元神也幾乎枯竭，神識不再靈敏，居然沒發現距離如此之近的王煥師弟。

“……無大礙。”

沙啞的聲音連趙修寒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隨即他穩定心神，轉過頭來，對著王煥問候道：

“王師弟，你衣衫臟污，先去換一件衣衫吧。”

“師兄！”

王煥從乙字三號漁場帶著那開膛破肚的玉須魚回來，身上定然臟污。

然而他不僅一直侯在陣法密室，自己出意外后，還能一直看顧。

外門弟子衣衫并未銘刻符箓，此時王師弟身上一定難受的緊。

還沒等王煥繼續問候，趙修寒已經說出那心中的答案：

“魚卵食之利于氣血增長，海生靈獸最愛……”

“這是玉須魚的天性，六親不認。連自己的魚卵，也視為可以吞吃的餌食。”

趙修寒微微一笑，接著說道：

“若我所料不錯，宗門以往未曾發現此問題，是因為以往是產卵后就游走，十萬八千里海域廣闊，親子不相認。”

“但是現在都在小小漁場里，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了。”

王煥奇道：

“難怪，難怪，未成熟的雌魚更愿意去吞吃這些魚卵，是因為成熟，交配的過程中，更需要補充氣血？”

“然也。”

夜幕降落，伴隨著蟲鳴鳥叫之聲，腳步聲響起，許師兄小心叩門道：

“趙師弟無大礙了嗎？”

向王煥使了個眼色，王煥將自己從床上攙起，趙修寒清清嗓子，用中氣十足的聲音回道：

“師兄，我馬上去正殿。”

懷雨閣正殿內，周守佳，許云江和另一外教習堂內門弟子正端坐。

“趙師弟！”

“趙師弟！”

趙修寒從后門走入，見到三位師兄師姐，連忙行禮：

“多謝三位的救命之恩！”

隨即他苦笑道：

“真不知曉，統御連環陣法的核心，比單獨操縱漁場陣法的令牌消耗大這么多。”

此話一出，眾人皆知他無大礙，氣氛松快起來。

品茗一番后，教習堂另外那名師兄“衛鑫”開口玩笑道：

“趙師弟操縱陣法，力有不逮，我還以為明年沒有靈石可以賺了呢？”

聽到這話，趙修寒寬慰道：

“所幸漁場今年餌食充足，而那玉須魚雌魚并非全然虎毒食子，魚卵損失不會太大。”

說到這里，趙修寒起身抱拳，鄭重道：

“今年還剩半月，就到了收獲期，此刀尾島漁場之事，還請三位能竟全功。”

他那單薄的身軀，卻仿佛蘊含了無窮的力量，三位練氣后期同門都站起身，鄭重回禮：

“請趙師弟放心！”

看著三位師兄走出大殿的背影，趙修寒心里下定決心。

“明年，教習堂弟子前來幫我挑選魚苗或許不是壞事，能更精細的分配。”

“還是要專門搭建，育苗區，產卵區……”

感受著腦中再起緩緩的抽痛，趙修寒控制自己不再去想這些勞心勞力的事情。

正巧這時，王煥更衣完畢，前來大殿。

“王師弟，將今日發現記錄：少數玉須魚會在繁衍期時，吞食己身魚卵。分群飼養，務必施行。”

說著，趙修寒將儲物袋中青色的精制厚玉簡拋向王煥。

“這也算是你的功勞。”

“是，是！”

沒有管王煥，趁著夜色，趙寒直接躺在大殿主位上，緩緩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