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秘境云紋

寅時的青冥山脈籠罩在薄霧中，蘇寒倚著寒潭邊的巨石喘息，練氣三層的靈氣在經脈中奔涌，卻壓不住識海深處的陣陣刺痛。柳清蹲在他身側，指尖輕撫潭邊石縫中的云紋，眼中閃過復雜神色。

「蘇公子可知道，」她忽然開口，聲音比昨夜低沉幾分，「九黎秘境每隔三百年現世一次，上一次開啟時，天元州三大宗門死傷過半，只為爭奪秘境內的「太初劍胎」。」

蘇寒抬頭，注意到她指尖的云紋與玄冰戒上的紋路完全吻合。柳清從衣襟內取出一枚玉佩，玉佩正面刻著「百草」二字，背面竟是相同的云紋圖案。

「我祖父曾是百草谷內門長老，」她摩挲著玉佩，「臨終前告訴我，秘境入口的云紋共有九處，分布在九州各地。而你戒指上的紋路……」她突然握住蘇寒的手腕，「與我家傳古籍中「九黎劍主」的信物一模一樣。」

蘇寒渾身一震，想起父親臨終前那句「去凌霄宗」。難道父親早知他與秘境的關聯？他剛要追問，柳清卻松開手，將冰靈草重新放入藥簍：「此事太過兇險，蘇公子還是先回去吧。三日后外門大比決賽，百草谷會有人觀戰。」

她轉身欲走，蘇寒突然伸手攔住：「柳姑娘可知「太虛引靈決」的殘缺處？我修煉時總覺……」

「《太虛引靈決》本就是凌仙峰入門功法，」柳清挑眉，「若想真正踏上劍修之路，蘇公子該去凌仙峰后山的「劍冢」看看。」話音未落，她已躍上山崖，綠裙在晨霧中化作一抹殘影。

回到凌霄宗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陳淵守在雜役居處門口，眼下烏青一片，見蘇寒回來，立刻遞上熱粥：「可算回來了！你昨夜殺了星隕閣的人，現在外門都在傳……」

「噓！」蘇寒按住他肩膀，將冰靈草塞進他手中，「盡快煉成丹藥寄給我母親，剩下的靈草你留著。」他頓了頓，想起柳清的話，「另外，幫我打聽凌仙峰劍冢的位置。」

陳淵瞪大雙眼：「劍冢？那是內門弟子都不讓進的地方！你瘋了？」

蘇寒搖頭，摸出玄冰戒。經過昨夜一戰，戒指內的聚靈陣已升級為二階，陣圖邊緣多了些劍形紋路。他運轉《青霄引靈決》，靈氣順著紋路涌入丹田，竟比往日快了五成——顯然，與秘境云紋的共鳴增強了戒指的威能。

「下午大比決賽，」他低聲道，「烈陽峰不會放過我的。」

辰時三刻，演武場比往日更喧鬧。二十強弟子站在青云臺下，王浩不在其中——昨夜他服用赤陽丹后經脈受損，已被送去療傷。蘇寒注意到，剩下的烈陽峰弟子中，有四人腰間掛著刻有「烈」字的令牌，與周林的一模一樣。

「決賽規則變更。」李青巖長老的聲音讓全場安靜，「前十強直接晉級內門，其余弟子可挑戰內門弟子。但——」他目光掃過蘇寒，「若有人能在決賽中連勝三場，可直接獲得「凌仙峰親傳弟子」資格。」

場中嘩然。凌仙峰親傳弟子，意味著能直接拜入主峰長老門下，就連烈陽峰弟子都露出嫉妒之色。蘇寒攥緊青冥劍，感受到劍身在顫抖，仿佛在期待即將到來的戰斗。

「第一場，蘇寒對劉猛！」

走上擂臺的是個肌肉虬結的少年，身著「烈陽峰」外門服飾，掌心纏繞著火焰狀紋路——竟是火靈根變異的「赤焰體」。蘇寒皺眉，這種體質天生克制冰屬性靈氣，難怪烈陽峰會派他打頭陣。

「蘇寒，聽說你殺了我烈陽峰的人？」劉猛咧嘴一笑，露出被火焰熏黑的牙齒，「今天就讓你見識下，什么叫真正的火靈根！」

話音未落，他體表突然燃起赤紅色火焰，竟是直接動用了「赤焰體」的天賦神通。蘇寒只覺熱浪撲面而來，擂臺邊緣的青石磚竟被烤得冒煙，趕忙運轉《冰魄劍訣》，青冥劍上的冰紋亮起，在身前凝成三尺冰墻。

「雕蟲小技！」劉猛揮拳砸來，火焰拳勁穿透冰墻，在蘇寒肩頭留下焦痕。劇痛中，蘇寒突然福至心靈，將剛突破的練氣三層靈氣注入劍招，冰墻竟在破碎瞬間爆散成千萬冰晶，如暴雨般射向對方。

「啊！」

劉猛慘叫著后退，臉上布滿血痕。蘇寒趁機欺近，劍勢化作「寒江雪」的變招，劍尖點向對方膻中穴——那里是火靈根修士的弱點，與丹田靈氣相連。

「砰！」

劉猛倒地的瞬間，蘇寒聽到臺下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他抬頭，只見李青巖長老正與一位凌仙峰主峰長老低語，兩人目光不時掃過他手中的青冥劍，神色凝重。

「第二場，蘇寒對陳宇！」

新的對手是個白面書生，手持折扇，竟是「星隕閣」投靠凌霄宗的散修。蘇寒警惕地注意到，他扇面上繪著北斗七星，每顆星點都泛著微弱靈光——顯然是件靈器。

「蘇兄好手段，」陳宇搖扇輕笑，「在下這「追星扇」，可借星辰之力……」

話未說完，蘇寒已揮劍攻來。他不想給對手準備時間，冰雷靈氣交織的劍勢如狂風驟雨，迫使陳宇連連后退。扇面上的星辰光芒剛要亮起，便被蘇寒的冰靈氣凍結，化作黯淡光點。

「你！」陳宇驚怒交加，反手甩出三把飛刀，「嘗嘗我的「追星刃」！」

蘇寒側身避過，卻見飛刀在空中拐了個彎，直奔后心而來。他本能地催動玄冰戒，聚靈陣突然爆發，四周靈氣凝成冰刺射向飛刀——這是他第一次在戰斗中主動使用戒指威能。

「叮叮叮！」

飛刀盡皆碎成齏粉，陳宇臉色蒼白，踉蹌著退到擂臺邊緣。蘇寒收劍而立，注意到他腰間掛著的星隕閣腰牌已裂痕累累——顯然，此人與昨夜的王通相識，此番出手必是為了報復。

「第三場，蘇寒對……徐驚雷！」

執事的聲音如驚雷般炸開，全場寂靜。蘇寒抬頭，只見一名白衣男子負手而來，長發束著金色發冠，正是烈陽峰首席弟子、去年外門大比榜首——徐驚雷。他腰間掛著的「赤霄劍」泛著暗紅光芒，正是蘇寒父親遺物「赤霄劍匣」中的佩劍！

「蘇寒，久仰大名。」徐驚雷微笑著撫劍，「聽說你有冰雷雙靈根，又得凌仙峰青睞……巧了，我這「雷耀體」，最克雜靈根。」

蘇寒只覺心臟狂跳，目光死死盯著對方手中的赤霄劍。劍身上的紋路與父親留下的劍匣完全吻合，劍柄處刻著的「雷」字已被磨得發亮，顯然被人長期握持。

「你這劍……」他聲音沙啞，「從何而來？」

徐驚雷挑眉：「自然是從一個死人手里拿來的。怎么，你認識？」他突然揮劍，赤霄劍上爆發出雷耀光芒，竟是練氣圓滿的實力！

蘇寒倉促舉劍格擋，青冥劍與赤霄劍相撞的瞬間，他識海劇痛，父親臨終前的畫面突然閃現——那個雨夜，父親被赤霄劍刺穿胸口，鮮血滴在玄冰戒上……

「啊！」

蘇寒嘶吼著催動靈氣，冰雷火三種靈氣在體內暴走，青冥劍上的冰紋與赤霄劍的雷耀同時亮起，竟在兩劍之間凝成一道閃電形狀的靈能風暴！

「怎么可能！」徐驚雷臉色劇變，想要撤劍卻為時已晚。風暴席卷而來，他的雷耀體護盾竟如紙糊般破碎，袖口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腕間的「烈」字刺青——與王浩、周林的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一道青光閃過，李青巖長老赫然出現在擂臺上，袖中七柄小劍同時擊飛雙劍。蘇寒猛然驚醒，發現自己的靈氣已透支到極點，青冥劍「當啷」落地，劍身上的冰紋竟淡了幾分。

「胡鬧！」李青巖瞪著徐驚雷，「你已是內門弟子，怎可參與外門大比？」

徐驚雷從容行禮，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長老誤會了，我只是見蘇寒師弟天賦卓絕，想指點一二。既然長老不許，那便作罷。」他深深看了蘇寒一眼，「蘇寒師弟，后會有期。」

人群漸漸散去，蘇寒蹲下身拾起青冥劍，發現劍身上多了道細微裂痕，與測靈碑頂端的裂痕如出一轍。陳淵跑過來，臉色發白：「你看見沒？徐驚雷的劍……跟你父親的劍匣！」

「我看見了。」蘇寒低聲道，指尖撫過劍柄，忽然摸到一處凹陷——那里竟有個齒痕，與玄冰戒上的某處紋路吻合。他心中劇震，想起柳清的話，九黎秘境的云紋共有九處，而他手中的劍、戒指、劍匣，或許都是解開秘境的鑰匙。

暮色中，蘇寒獨自來到凌仙峰后山。根據陳淵偷來的地圖，劍冢位于「問心崖」下，由劍陣守護。他摸著懷中的「避靈符」，小心翼翼地繞過第一道劍痕，卻在踏入第二道陣眼時，腳下突然一空——

「轟！」

煙塵散去，蘇寒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巨大洞穴，洞壁上插滿斷劍，每柄劍上都纏繞著微弱劍意。他向前走去，忽然看見洞底有塊石碑，上面刻著與玄冰戒相同的云紋，而在石碑下方，赫然躺著一具骷髏，手中緊握著半卷殘頁，殘頁標題隱約可辨：《冰魄劍訣·破冰斬》。

蘇寒心跳如鼓，剛要伸手去拿，洞穴頂部突然落下碎石。他抬頭，只見洞口處站著一道身影，月光勾勒出那人的輪廓——竟是白天在演武場與李長老低語的凌仙峰主峰長老，此刻正俯瞰著他，眼中閃過復雜神色：

「看來，命運的齒輪，終究還是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