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充斥著整個房間的中藥味，似乎預示韓醫生下一步行動的真正目的。他將一小罐中藥傾注在宛梅姑娘的頭頂，這一幕恰好被剛走進門的李護士逮個正著。

“韓悅然，你在做什么？”

房間內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保持安靜，只有徐醫生獨自暗笑。李香鄰奪過中藥罐子，將它放置在一旁的辦公桌上面。宛梅姑娘也不知道她即將做出什么樣的反應。

“李護士，你誤會了！”

“還說。”

理所當然地拒絕韓醫生的勸誡，李護士經常一意孤行地放棄對患者的治療。韓醫生當然懂得藥渣的治療效果要強于口服，他這么做只是將湯藥的外用效果發揮至最大化。

“你對患者不禮貌。”

“不是故意傾倒，之前都批報了，這味藥是外用的。”

李護士如今的表情已經不能夠只用一個詞來形容，她一定很難改變一位主治醫生的觀點。在李護士自身的觀點中，韓悅然絕對算得上一名庸醫。

“好了，下次讓你親自來給她上藥，不就好了？”

“問題不在于此，你應該等我來觀摩之后，再上藥。剛才不知道是我晚來了一步，還是你提前料到了后果?！?

在旁人眼中，這件事有可能是李護士無理取鬧罷了。這些小插曲都不是主要的工作內容，沒有上課鈴聲伴隨著某一節課程的中斷。我倒是認可李護士來得太及時了，那一雙眼睛似乎正在看透一切。韓醫生對待工作的專業性不也屢次遭到質疑，就像沈所長深思熟慮的結局，這件事絕不會是李護士單獨的無理取鬧而已。韓醫生對待患者的態度沒有比以前更加認真，這段時間的忙碌導致他們錯過了許多救贖的機會。我們怎樣才能從這個緊迫的時機里，只手抓住鮮活的一線生機？

“徐醫生，你養寵物了嗎？”

“一只狗?！?

他從新手機里面翻出那張狗的照片，甚至給我仔細觀察的機會。這恐怕不是別人家的小狗，而且是徐醫生親自到寵物商店挑選的品種。小狗的眼睛是碧藍色的天空，這個特征與許多人向往的那片天空相似。我也不算是一個例外，就是一名愛狗人士。越想越令人感到害怕的一項事實出現了，當你越發喜愛一件事物之后，就會更加恐懼于失去的一段過程。一段時間的驗證過程，就像是喜新厭舊的男人，遇到了一個善良的女人。他們的感情無論維持多久，也都不會令人感覺厭倦。新的問題出現了，究竟誰才是最善良的女人？

有人看到韓悅然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就把食指放在嘴唇邊上擺姿勢。我還真是替李香鄰捏把汗，刻意拆穿他人的謊言也需要道歉，只因一個特殊情況的產生。原來對宛梅姑娘持有保留意見的對象，不止韓醫生一個人。室外的空氣分明是涼爽的感覺，夜晚的星星遮擋住熾熱的陽光，后背卻是層層寒意侵襲。林如果先我一步坐上公交，她的家確實距離單位比較遠。而且我和李護士的處境很不友好，跟家的溫馨相比之下，我和她就像是兩只在樹洞里相互依偎的白兔。普天之下，能夠相互給予對方充分安全感的朋友，只剩下一個了。我們都十分不滿，這種機會應該平均分配給每個人。

“宛梅，她真夠朋友，連韓醫生都不跟我們來往了?？峙滤窃谏钺t生的氣，而且誰也不愿意去理?！?

“這樣當面說對方不好，是容易被曲解的事實?！?

或許，這些話將會極大地改變我和徐醫生之間的矛盾。一旦存在相互理解的契機，單位里的氛圍也將逐步好轉。看著我不得已地為自己充分的想法感到欣喜，李護士則是暗自驚喜，她說的那幾句話放到如今，也完全不過時呀！

“這些都是誰教你說的，什么兔死狗烹，還有什么守株待兔的意思。為什么讓別人理解就更難了？”

“針對特定情況的報表，你看吶？”

原來最想升職的那個女人是李護士，這個秘密說什么我都要保護起來，不讓其他人探索。雖然我們分享快樂和遺憾，但是朋友之間誰都有說不完的話題。人際關系的巨大漏洞，什么時候才會被填滿，那我們用什么填滿心中的空缺。李護士都一整天沒聽到李翔的心聲，克服困難的時候越發需要毅力，而我們現在也明白了快樂凌駕于痛苦之上的道理。無非是生命延展的過程，一些過激的言論都會隨意傷害到他人的弱點。終于能明白韓醫生的所作所為都應該稱之為未雨綢繆。

“這四個字，你一定能夠猜到吧？”

“嗯，白天你說過一次，在跟韓醫生吵架的時候。”

我看見她點頭默許，這件事本來也不允許自己告訴其他人，她卻無意間透露給了住得近的同事。同性友人應該以身作則地照顧李護士的感受，又不能同時顧及幾個人的感受。有時以身作則的行為依然可以得到同等的回應。但是記憶可以保留在潛意識之后，作出當下的反應。這種潛移默化的社會理論，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那座平靜的村莊。一個女人作為群體中的個體弱勢，更不是淪為替罪羊的合適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