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繼續站起來了？你那些蟲子不繼續用了嗎？”古里安得摘下一把樹葉，將佛拉格拉克上的血液擦拭干凈，表情有些遺憾。

楚陽正顫顫巍巍地半跪在地上，司正IV上出現了不少裂痕，支撐著他的身體。

乳白色的肉腐蟲正在他遍體鱗傷的身體各個部位蠕動身體，以往肉腐蟲的治療只需要幾個呼吸就能將這些傷口修復完畢，可現在部分傷口上的肉腐蟲從三分鐘前開始就已經在那了，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修復。

原來肉腐蟲的修復也是有限制的，這還是第一次楚陽感受到了治愈的極限。

肉腐蟲的治療效果果然和牧師的治愈術一樣，也是在透支人體的修復能力，只不過肉腐蟲的效率要更高一些，但現在楚陽身體的治愈能力幾乎被榨干了。

古里安得并沒有選擇直接將楚陽逐出試煉場，那樣對他而言沒有多大意義，反正只要楚陽一直在這里跟自己耗著，他贏得賭約幾乎是定局。

他想要看看，這個神奇的男孩究竟還埋藏著多少秘密，他要一點不剩的全部挖出來。

那些能快速愈合傷口的蟲子確實讓他挺驚喜的，只可惜他似乎只有這最后一張底牌了。

哪怕自己已經無數次近乎將他打成重傷，快要淘汰出局，他都依然沒有拿出新的東西。

古里安得也有些玩累了。

新生試煉即將結束的鐘聲，早在大約十分鐘前就響起了，那是象征著結束的號角，吹響之后，新生試煉將會開始十分鐘的倒計時，現在應該差不多了。

“好了，雖然沒有再看到什么特別的東西，但你已經讓我感到很滿意了。”

古里安得摘下自己已經被鮮血染紅的手套，向楚陽行了一個騎士禮，這是舊版騎士守則中的第三條騎士禮儀，自從西方帝國徹底改編騎士編年史之后，就已經被廢棄掉的方案。

西方崇尚強大無比的力量，認為強者不應該向弱者低下自己的頭顱，無論是要殺死對方，抑或是守護對方。

但古里安得卻在看過舊版騎士守則之后就記住了這個禮儀，僅僅只是因為覺得有趣。

他走向楚陽，將佛拉格拉克插入劍鞘，輕輕蹲在楚陽身邊。

“雖然這樣做沒有太大意義，但我想還是需要給你一些懲罰，挑戰者的確值得被歌頌，但若是挑戰者無法認清自己的能力，終有一天會死在自己的愚勇之下。”

“你是個有趣的家伙，我不希望你死的那么早，所以我希望你清晰的認識到這一次失敗。”

古里安得眉毛松了下去，看上去像是一只憂郁的海鷗，“這一次我會收走你的全部積分，請牢記這樣的失敗。”

楚陽笑了，“我想我會記住的。”

天空驟然爆響，火焰升騰，在空中炸開絢爛的光，璀璨的色彩迸發，而后緩緩形成文字。

這是用硫磺、碳墨等原材料制作成的煙花，通常在東方商人手中流通，里面用到的一種叫做灰粉的東西在東方很少見，混入其中之后，就連白天都能看到絢爛的色彩，所以價格也相當昂貴，通常都是以上百金幣為單位進行購買。

如此珍貴的東西，被普萊斯學院用作新生試煉的播報單，混入女巫研制的【凝聚魔藥】之后，那些四散開的火焰會慢慢凝聚成文字。

普萊斯學院整整用了144發煙火，來宣告新生試煉的結束。

前十發是純粹的煙火，藍色與金色交織著纏繞，如同流蘇般散落。

直到第十一發，火焰收束，最終形成文字，將會開始放送這一次新生試煉的排名，所有在西米諾爾山腳下，還有普萊斯學院的人都能夠看到這一屆戰斗類新生的優勝者。

古里安得有些錯愕的抬起頭，他意識到了些什么，因為他并沒有從楚陽的身上找到那枚裝載著所有積分的銅制紋章。

天空中的火焰緩緩成型，最后凝聚成第一名的名字。

“凱洛·亞瑟王”

古里安得拿出積分排行榜，羊皮卷軸上赫然在列的第一名。

凱洛·亞瑟王，積分：215986。

第二名才是，古里安得·瑪爾斯，積分：179864

十分鐘前的第二名現在落到了第三名，而那個潛行者已經從排行榜上消失，排在第四名的是楚陽，積分：106984。

“我的確失敗了，可和你賭的不是我，是“我們”。”楚陽笑道。

自始至終楚陽的新生紋章都不在他的身上，一直都在凱洛的身上保管著。

“這可真是一場豪賭。”古里安得不怒反笑，饒有興致地盯著楚陽，似乎剛剛的失敗對他而言不過是過眼云煙罷了。

“你看上去并不怎么失落。”楚陽說道。

“不，我很失落，這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品嘗到失敗的味道。”古里安得搖了搖頭。

“我很好奇，你就不怕凱洛·亞瑟王會將你的所有積分全部轉移到他的紋章上？或者你就不擔心我根本不會因為傲慢跟你拖這么久，而是馬上將你淘汰，發現你的小詭計，立刻去找凱洛·亞瑟王，然后將他同樣淘汰。”

“你是知道的，憑我的能力，完全能夠做到。”古里安得有些好奇。

楚陽擺了擺手，“第一，我并不擔心凱洛會那樣做。因為那本來就是我的計劃，原本我的計劃中，就是凱洛將我所有的積分全部轉入自己的紋章中，這樣我跟他的積分總合就一定能夠高過你。”

“只不過他比我想象中還要能干，竟然把那個潛行者給淘汰了。雖然我也料想過找不到那家伙的原因是因為他一直以我們等頻率的速率跟著我們，準備等我們兩個因為時間來不及而分頭行動的時候來襲擊我們，你知道的，潛行者想要做到這種事，太容易了。但沒想到他真的那樣做了。”

“至于第二點，那確實是個意外。”

“我倒是沒想過我們的實力差距會這么大，我真的以為我至少能攔住你30分鐘。”楚陽一臉認真。

其實楚陽原本還準備了很多方案，原本在他的想法中，不與古里安得接觸直接通過淘汰那些學生得到足夠的分數才是他最開始的計劃。

那種方法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

但戰局之上果然每一步都是朝著他最壞的發展進行，所以最后才只能用這種腳后跟擦著懸崖峭壁一般的方式決勝。

“哈哈哈哈哈哈哈！”古里安得忽然放聲大笑，那雙眼睛注視著楚陽，“你可真是敢賭啊，傲慢的下注者，一步錯步步錯，最后居然還是讓你贏了！”

“你就不擔心失敗嗎？”

“擔心啊。”楚陽抬頭看著連續播報的排名，“其實我并不喜歡這樣，所有的因素都交給運氣，依賴運氣最終有一天也會因為運氣走向毀滅。”

“可沒有實力之前，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只能是豪賭，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豪賭，才能讓自己脫離這種被命運掌控命運的滋味。”

“如果賭輸了，就認命唄。”反正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楚陽心想。

“聽上去挺矛盾的，可命運就是這樣的東西，越是想要逃離它，就越是依賴它。”

總之，這一次賭贏了。

還好，還能趕上四個小時后的那一頓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