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市場下沉

六百斤蜂蜜有了銷路。

李青山也十分的輕松，哼著小曲回到了家里。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廚房里傳來了動靜，想來是母親在做飯。

李衛國已經回來了，正在客廳里抽煙，臉色不太好看。

“小山，你這一天都干啥去了，房間里怎么多了那么多蜂蜜啥的？”

母親劉梅聽到兒子回來，從廚房里探出頭來，手上還拿著鏟子。

李衛國也發現了兒子房間里多了些東西，不過現在的他哪有心情過問？

“沒干啥，幫了朋友一個忙，朋友送的。媽，那些蜂蛹可是好東西，你給爸爸炒個雞蛋。”

李青山拿出一包蜂蛹交給了母親。

雖然是鹽腌的，但也是少有的高檔蛋白質了。

“還是我兒子孝順。”

劉梅夸了兒子一句，興沖沖的拿著蜂蛹炒菜去了。

廠里的效益不好，家里的一些積蓄也被丈夫放到廠里去了，他們也好久沒開葷了。

“沒要到錢？”

李青山試探著問道。

“嗯！”

李衛國點了點頭。

整整一天，他跑了好幾家企業，一毛錢都沒要回來。

“您別那么死板，能要點啥要點啥。”

李青山勸道。

于公于私，他也不希望二藥就這么倒了。

畢竟，他也需要一層身份。

今天能夠順利的把藥材蜂蜜賣出去，也虧了二藥調度員這個身份。

這個年代，企業一般不跟私人做買賣。

“不是我死板，是他們的情況比二藥還糟糕，實在是沒辦法。”

李衛國有些郁悶。

“蜂蛹炒雞蛋來了！”

劉梅笑瞇瞇的把菜端過來了。

金色的蜂蛹，黃色的雞蛋，青翠的辣椒，三者混在一起，相得益彰。

李青山忍不住夾了一筷子放進嘴里。

蜂蛹外焦里嫩，有些像脆皮腸的味道，但比脆皮腸鮮嫩。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圍在餐桌吃飯。

這就是煙火氣。

家，就必須有煙火氣。

李青山很享受現在的家庭氛圍。

美味在前，李衛國卻沒什么胃口，筷子根本就沒動一下。

二廠現在是運行起來了，但外面的欠賬要不回來，生產出來的東西又換不成錢，過不了多久還是會停下來的。

“老李，別想那么多了，先吃飯。這蜂蛹鮮嫩得很。”

劉梅給丈夫夾了一大塊蜂蛹雞蛋。

唉！

李衛國長嘆了口氣。

“你呀，也別太著急，這虧空是前幾任留下的，跟咱們有什么關系，咱們盡力了也就是了。”

劉梅寬慰了丈夫幾句，同時也有些不滿。

二廠的情況也不是這半年造成的，早在劉廠長在任的時候就有了苗頭，丈夫接手的時候完全就是個爛攤子。

他能找來這二十萬重新讓二藥開工，也算對得起組織對得起群眾了。

“我媽說的不錯，二藥又不是咱們家的，用不著那么拼……”

李青山給母親點了個贊。

“我是廠長啊，是第一責任人，上面把廠子交給我，那是對我的信任。再說了，廠子若是垮了，我有什么臉見那些工人？”

李衛國自言自語。

砰！

劉梅一拍桌子，登時不樂意了。

“二藥垮了怎么成了老李家的責任？劉海山他們任上造成的虧空，憑什么算到咱們頭上啊。他們拍拍屁股跑了，你這個副廠長背了黑鍋……憑什么啊？”

小聲點……

李衛國急忙扯住了妻子的手，唯恐被鄰居聽到。

怕什么……

劉梅聲音提高了幾分，怒道：“今天早上領工資的時候還有人說風涼話，既然劉廠長那么好，讓他們把劉海山請回來就是。我們家才懶得接這個爛攤子……你這個當廠長一聲不吭，還不如兒子長臉呢？”

今天上班后，同事把早上的事情加油添醋的說給劉梅聽了。

劉梅為兒子挺身而出感到欣慰，同時也對那些說風涼話的人十分的憤怒。

這半年來，丈夫為了這個廠子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付出了多少心血？

這二十萬也是他求爺爺告奶奶，一點一點的籌集出來的，里面還有自家的積蓄。

好容易讓工廠復工了，功勞沒有，還惹了抱怨？

劉梅可咽不下這口氣。

“行了，行了，我的姑奶奶，這事都壓下去了……再說了，停工三個月了，工人們有點怨氣不是正常的嗎？”

面對妻子的怒火，李衛國也覺得有些理虧。

“什么叫正常，這叫正常？有能耐讓他們去干啊。咱們在前面拼命流血，他們在后面分好處，還說風涼話？咋了，咱們欠他們的。”

“也沒人說風涼話了，都過去了。”

“你呀，就是太老實。要不是咱們兒子站出來說了兩句，我還不得憋屈死……”

“是是是，我知道你憋屈……”

看到二人吵吵起來，李青山登時樂了，他也不阻止，只是靜靜的看戲。

他已經許久沒這樣感覺了。

少年的時候，他覺得父親古板沒趣，母親嘮嘮叨叨又有些煩。

重生回來，他只覺得親切。

有些東西恐怕只有失去過，才懂得珍惜。

好容易吃過了飯，妻子去廚房洗刷去了，李衛國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看到兒子幸災樂禍的眼神，登時有些不爽了。

“剛才你媽發火的時候，你怎么不攔著點？”

老李數次目視兒子，希望他能說兩句，但兒子都視若無睹，悠閑地吃他的飯。

“爸，您這可冤枉我了。我也制不住啊。”

“放屁，我看你小子就是故意的。”

“其實我媽說的不錯，您就是太老實了。”

“我是廠長，我是黨員，我有義務挽回二廠。”

“呵呵，劉海山也是黨員，還是縣優秀工作者，人家怎么跑的比兔子還快？”

“你就故意氣我吧。”

李衛國說不過兒子，開始抽悶煙了。

“爸，今天我去下面鄉鎮看了看，發現新開了不少診所。他們才是第一線的醫療機構，每月都需要大量的藥品。”

李青山又給父親提了個建議。

當然了，李青山這么說，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小診所才多大的量？”

“你可別小看這診所。一個村至少有一個衛生所，一個鄉鎮有多少個村，全縣又有多少鄉鎮？全部加起來的話，未必比縣里的醫院用藥少。”

“是嗎……”

“人家都是現貨現錢的，不拖回款的？”

“穩妥嗎？”

“哎呀，您就不用擔心了，我親自去跑，保證穩妥。”

李青山早就有了計劃，父親安心的當他的廠長就行了，剩下的交給他。

最終，李衛國也點頭同意了。

蒼蠅再小也是肉。

二藥已經恢復了生產，現在也急需銷路。

讓兒子試試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