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師慧

一轉眼，一剎那，一瞬間，你就這樣蒼老，而我就這樣長大。仿佛昨天我還坐在你肩膀上，大言不慚地說：“我以后一定會比你強大得多。”那時的你抽著煙，煙熏疼了我的眼，你用胡子扎我，我哇哇直叫，而你哈哈大笑。

今天凌晨五點來鐘，我準時在你的臥室，大喊：“爸爸，起床了”。你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來，一個勁地說：“睡忘了，睡忘了”。那副懊惱的樣子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你急急忙忙穿戴后，和我一起出門。坐在車上，你自責道：“我以后一定早起，免得浪費你的時間。”“你每次都這樣說。”我有點兒不滿地瞥了你一眼，就看見你充滿血絲的眼睛，還有渾濁的眼白。我記得以前你的眼睛是多么的神采奕奕啊，就好像幾百瓦的燈泡，明亮極了。你停頓了下，頗感慨道：“人真是老了，當年都是我喊你起床，你老是賴床，現在沒有這個精力，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送你上學。”聽到這我哽咽了，把頭轉向窗外，一排排的景致飛一般地向后倒去，這種感覺像極了時間帶給人的無措。

你真的老了么？你真的老了。

時間沖走了許多東西，卻將更多的溫暖積淀在心間。

十分鐘的路在時間的嘀嗒中很快走到了盡頭，下車前，你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從車里拿出了幾顆糖：“你不是喜歡吃什么？拿去學校吃。”“你在車里還放糖？服了你了”。“還不是怕你想吃。”我笑了笑，看見你緩慢地轉過身，用手捶了捶肩。就是在你彎下身的瞬間，我看見你為數不多的發絲里夾雜著白絲。這一瞬間，我看到了你的蒼老。

歲月蒼老了你的容顏，而那份溫暖永遠沒變。

握著手中的糖，我想起那年和你一起逛超市，回來的時候，手里提著大包小包，全是糖果，老遠還能聽見你爽朗的笑，那笑聲里，滿是溫暖的味道。

仿佛昨天依然在眼前，我坐在你的肩膀上，說著自己偉大夢想，聽見你的笑。今天，你是真的蒼老了。然而，我心中有更多的溫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