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長驅鬼魅不休戰
- 從畫坊走出的翰林畫仙
- 機箱上的黑貓
- 2614字
- 2025-05-19 08:00:00
“我委實記不真切。”
那老人頹然坐于地上,左手五指深陷土中,右手捶地,看著像是丟了什么極為珍貴的東西,記不起來,哀嚎不止。
宋慈目射寒星,看出寺中邪祟之氣翻涌如沸,當是四品邪修。
“趙申,速引此老還衙。余者不可信,切莫走漏風聲。”
趙驍峰頷首領命,探懷取出一疊符箓:
“此乃某全部身家,愿助惠父兄一臂之力,破此迷障。“
“有勞了。“宋慈剛想拒絕,轉念想到賢弟一片好心,便也收下了。
宋慈掃袖卷過符箓,當即掐起天罡訣,卻沒注意符紙隱現的北斗七曜。
陣旗四散而開,在廟檐梁柱間織成蛛網光膜,牢牢鎖住這方廟宇。
他足尖輕點文曲位,喚出笏板,其上銘刻文道之作《洗冤錄集》。
金光流轉中,墨字化作黑絲,將地面的隱血勾出,直指兇位。
其間無數冤魂從這片荒廢的廟宇飄出,甚至不乏南朝梁衣著的古人。
“哼!這里早就不是莊嚴肅穆之所,而是蠅蟲滿天飛的淫穢血腥之地。”
宋慈一點地,身上環繞著的浩然正氣破開廟堂正門,闖了進去。
“來者何人?”
可怖的黑霧從四面八方的神佛七竅噴涌而出,逐漸凝形。
此人形貌,果與趙驍峰所繪分毫不差,確系龜茲胡僧一脈。
頸懸一串詭異佛珠,共三十五天,細觀之,竟皆是人眼所制。
每顆眼珠瞳孔之中,映著死難者的生前掙扎之慘相。
尤可怖者,第三十五天佛珠中竟顯此僧本相,自焚于烈焰,成舍利之狀。
此物非他,正是邪經所載業火佛珠,以生魂為祭,歹毒非常。
且其中一佛珠內含官運,兩者相抵,斷絕了與官家相通的官運。
“前任刑獄推官?!”
趙驍峰雖在寺外,然煞氣沖天,直貫天靈。若非點睛筆的龍鱗護住識海,恐瞬息之間便已神魂俱滅。
他勒馬回望,見寺廟方向金光浮動,那結界竟已現龜裂之象。
宋慈擅長陣戰,可「尸格天羅陣」都顯支絀,此歹人當真兇險異常。
“吾乃仙宋提刑官宋慈!何等鬼祟,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吾乃密宗僧人,法號槃頭達。”
“墮入鬼魅,助紂為虐,為禍一方百姓,還敢自稱僧人!”
“桀紂之名,我也有所耳聞。這上仙們要紂死,便攪得人間水深火熱。”
槃頭達嗤笑一聲:
“執迷不悟的是你,宋慈!這世間早已污濁不堪,何不隨我共赴極樂。”
“荒謬!佛口蛇心,六根不凈,也敢妄稱共赴極樂?”
槃頭達不語,屈臂上舉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心向外。
體內真炁從手掌迸發而出,將宋慈布下的陣法打出裂紋。
“此陣頗為巧妙,只惜你修為尚淺,失了官運,不達從四品,不足以完全支撐。”
“誰告訴你,斷絕了官運,我就沒有從四品修為的?”
宋慈猛然抬頭,眼中爆發出白虹貫日般的浩然正氣,激射這鬼魅胡僧。
那胡僧猝不及防,打得連連后退。
他起初一驚,卻發現只是損耗了不少真炁,并無實質傷害。
“哈哈哈,你們這仙宋自詡儒法第一,怎還不如西回鶻的教法?我看這從四品修為虛浮,怕是借了秘法之功吧。”
槃頭達輕輕一笑,雙手仰放下腹前,右手置于左手上,兩拇指的指端相接。
“此禪定印,我看你這等真炁,怕是連防御都破不了吧。”
妖僧廣袖一振,周遭諸佛羅漢金身簌簌剝蝕,黑水自泥胎裂隙汩汩涌出,如活物般蜿蜒游走,直逼宋慈而來。
邪僧覷見宋慈退避,獰笑驟起,猱身而上,枯掌兜頭劈落,直取命門!
宋慈見自己毫無閃躲之機,將漫天符箓灑于半空,掐訣引動。
邪僧不得不躲開。
為自己爭取到一絲空間。
可一擊躲過,一擊便至。
他錯步躲開,玉笏忽現指間。
一面避那索命攻勢,一面指走龍蛇,竟于笏板疾書范縝《神滅論》:
“浮屠害政,桑門蠹俗,風驚霧起,馳蕩不休,吾哀其弊,思拯其溺……”
旋即浩然正氣化作字句,筆鋒如劍,朝著妖僧槃頭達襲射而去。
字句貼合在禪定印的罩子上,逼得罩子盡數碎裂。
妖僧倒飛出去,口吐鮮血,那些神佛傀儡也失去了指揮,僵立原地。
“敕!”
只見那「尸格天羅陣」迅速收縮,變為一根根纏繞在穴位上的絲線。
正是剛才浩然正氣擊中之所在!
“我雖不知道你浴火涅槃的修行秘法,但這穴位總不會變。”
“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你這從四品真炁的氣息虛浮,我不服。”
槃頭達扭動著身子,卻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很不理解實力遠不如自己的宋慈為何能擒下他。
“斗法不是硬碰硬,以力壓人,而是用自己的長處化解障礙。”
“你又如何知曉我不是在迷惑你呢?”
宋慈愣在原地,眼神逐漸失去光彩。
原來那些神像的傀儡,在他的操縱下勾下出了龜茲壁畫的圖騰紋路。
“佯攻誘敵,一石二鳥,真當吾等出自荒蠻小國,就不懂中原兵法?”
“你……”
“中了我的曼荼羅陣,休想從輪回逃脫。經歷‘生、老、病、死、別離、怨憎’六重,三品修士不死也得脫層皮。”
妖僧感受到真炁催動的法陣弱了幾分,饒有興致地看著眼中失去光芒的宋慈。
“看來仙宋的儒道也不過如此,限制住皇帝賜予的氣運,一點也不可怖。你就做我突破三品的最后一天佛珠。”
宋慈此刻正在經歷他最痛苦之事。
仙宋無限沉淪,自己無能為力。
他心口一陣發熱。
那是趙驍峰給他的那一疊符箓,已經燃燒殆盡,讓他看到一幅畫面。
“愛卿,仙宋太平就托付于你了。”
“臣定不負陛下囑托!”
宋慈猛然想起,官家臨行前,密詔自己談心時提及的抱負。
官家想要一個河海宴清的太平大世。
不比擬秦皇漢武的千古偉業,只求百姓安居樂業而已。
“給我破!”
此刻,宋慈忘記了一切,只剩下一個還天下以太平的執念。
官運也重新回歸到了宋慈身上,瞬間修為暴漲六成,掀翻了幻境。
“你…你…你…”
槃頭達驚恐得看著他官運回歸,站起身來,眼神變得愈加堅定。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為所做的一切是與虎謀皮,全成了他人嫁衣。
“不不不,你停下,冷靜點,這是借刀殺人,我什么都說,饒我一命……”
“噗哧——”
血液從脖頸噴出,將這地面染紅。
佛珠斷線,散落一地。
宋慈方才如夢初醒。
官運再度隱匿體內。
“該死!我怎么失手殺了他!這下線索不又斷了?”
他坐在旁邊落滿灰的凳子上,十分懊悔自責。
暴漲的官運一時沖昏了自己頭腦。
“那妖女也來過這里!”
他嗅到了一絲被污濁血腥掩蓋的彌留香味,這和那兩具皮囊上殘留的味道,并無二致。
宋慈外放真炁,讓浩然正氣,追著殘留的的香氣。
這香氣讓真炁衍生出無數分叉,其中最粗的一條直勾勾地通向寺院廟門,當是最近才留下。
有一條,當次之。
他循著這條向前來到一處藏經閣。
他起身浮于空中,將香氣觸碰到的那一格抽出。
拿到物證,宋慈心中生出一絲不安。
這案子與官家要派來做的相去甚遠,自己也只是借這個案子熟悉江寧府。
為何自己感覺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還有妖女的下落、府上的內應,這些還無一所獲。
“是何人在此地造次?”
宋慈往身后望去。
此人方臉濃眉、目光炯炯,體格魁梧,正提著刀指著自己。
瞬息之間,宋慈被其近身,一口寒芒架在了自己脖頸上,宛若千斤,死死壓著自己。
“說,你是誰?剛才發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