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案臺前,白紙上,徐閻持筆揮毫如雨。
“玄牝之門,炁化三才。元始懸黍珠于太虛,演洞章十二萬九千六百息……”
這幾句萬字碑上的道文,似乎暗喻了太古煉氣士的修行之法。
一時間,徐閻感覺四面八方的天地靈力都在微微震顫,不斷的朝他體內的經脈游走而來,猶如一條條溪流,匯入百會竅這片無垠深海之內。
此等異狀,引得不少人紛紛側目瞧去。
逐日書院那邊,袁師面色一沉,打量著徐閻。
“那便是武安王的義子徐閻?”
“此子倒是個儒才,如此年紀,太古文造詣不小。”
“不過,想勝了聶英,尚且差點火候。”
幾位逐日書院的師長小聲交流著。
已經一個時辰了,大部分儒生都停下了手中纂筆,氣喘吁吁的揉著酸痛的眼睛。
江青書滿頭大汗,手中握住的筆都在微顫,他只感覺視線都有些模糊了,汗珠滴在了案臺上。
他解了有一千二百字衍文敕文,注釋的譯文加起來足有四萬六千字!
這已經是個非常驚人的數字了,江青書年紀不過十六,同齡人中,已是絕巘之才。
“停下吧,青書。”袁師開口道。
“先生,我還能解。”江青書咬牙,他余光瞧去,看見上陰那里,還有幾名儒生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頓時心有不甘。
“除了那徐閻,上陰的都是老生,你不必硬撐。”有師兄勸道。
“徐閻素小便有衍文神童之名,十歲便能解千字衍文,瞧他狀態,猶有余力,交給聶英便是,你停下吧。”又有一位師兄說道。
聞言,江青書深吸一口氣,微顫的手頓了頓,還是停了下來。
道場兩邊,只剩下了數人,筆尖依舊不停。
未及冠的新儒,只得那逐日的書院的‘聶英’和徐閻二人。
上陰和逐日誰勝誰負,便在此間。
道場上,所有人的目光全聚焦在二人身上。
“閻先生解了多少字了?”有上陰儒生問道。
“三千六百字,快一卷了!”有人探頭瞧了一眼,驚愕的說著。
太古時期,一卷竹簡書便是五千字。
龍門試科考之時,想要上得文榜,至少得能解一卷太古文才行。
逐日書院這邊,那位眼神銳利,英氣十足的少女‘聶英’,行文十分流暢,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筆尖宛如刀尖一般在白紙上劃過,便是一個個清秀漂亮的大胤金纂文落下。
她的周天,亦是有天地靈力環繞,似乎也因此文引動。
萬字碑上,那些衍文敕文,如游蛇般流動,勾勒天地萬象,神秘莫測。
又過了半個時辰,連老生都支撐不住了,紛紛停筆,擦著腦門上的汗漬,輕柔發酸了的眼角。
整個道場上,只剩下了徐閻和聶英還在書寫。
徐閻余光瞧著聶英,眉頭微鎖,神色意外。打小起,同齡人中,他還從未碰到在太古文上能與自己一較高下的人。
聶英倒是面不改色,眼神銳氣十足。
兩人隔著幾十丈的道場遙遙相望,但手中筆尖不停,生怕落下對方一籌,在此之前,他們二人皆看了不少萬字碑上的內容,心中一邊解文,手上同時寫譯文。
一心二用,光是如此,道場上能做到儒生便寥寥無幾。
“多少字了?”有人說道。
“閻先生已經解了一卷半了!”
“聶英也差不了多少,這二人旗鼓相當。”
原本信心滿滿的袁師,心中卻犯起了嘀咕,他倒是小瞧了這位武安王府的衍文神童。
又過了幾炷香。
道場之上,因解太古文,而引得的天地靈氣震顫不已,一會兒繞著徐閻周遭流動,一會兒又奔向聶英那里飛傳,四周天空嗡嗡嘯叫,讓人駭然。
二人爭鋒相對,不依不饒,手中筆尖不曾停下一刻。
別說這二人寫的累不累,道場上的許多儒生,光是看著他們行文,都已經感覺累了。
晏青打著哈氣,瞧了眼天色,太陽都快下山了,頓時開口道:“再這樣下去,得寫到什么時候。”
“袁師,不如將時間定在戌時,可好?”
袁師頓了頓聲,若有所思,道:“就依你說的辦吧。”
正說著,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停下手中纂筆,眼神朝萬字碑上瞧去。
顯然,之前心中記下的太古文,已經全部譯完了。
徐閻案臺上,厚厚的紙張看得人心驚肉跳。
“現在誰解的太古文多一些。”
“好像,是閻先生解的多,足有兩卷太古文!”有上陰這邊的師兄施展靈目,對比了一番,開口說道。
此言一出,那聶英頓時神色一怔,而后眉頭一皺,語氣鏗鏘道:“這不可能!”
“這位聶師妹,你自家過來瞧瞧便是。”有上陰的師兄故意開口說著,想叫她過來,借此浪費聶英的時間。
這樣的心思,昭然若揭,聶英自然不予理會。
眾儒生只見她眼神微凝,陡然并指而立,屈于額頭之間。
下一秒,她的神庭穴位置,竟是迸發出了道道靈光,只見她額頭上,一道形似眼眸的太古衍紋悄然浮現,靈光折射而出,猶如刺破天穹的利劍!
眾人被眼前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滿場寂靜。
晏青瞧著,猛得拍案起身,瞪大雙眼,愕然失聲道:“這是……三眼顯圣紋,袁師,這女娃娃你從哪里找來的?!”
袁師瞥了眼身后的少女聶英,神色淡然,嘴角略帶笑意,平靜道:“說來話長,但說到底,也是一樁福緣。”
“完了……這下閻先生要輸了。”有上陰儒生忍不住嘀咕道。
徐閻也是怔怔不說話,瞧著那聶英額頭上的太古衍紋,他飽覽群書,自然曉得此為何物。
這是一類成形的‘衍紋’,并非文字,而是蘊含上古道意,更有些太古衍紋內,還有傳承太古道統的法。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些太古衍紋,除了會在古道書法器上出現,還會罕見的長成在凡人的根骨之上。
這是一種天賜的機緣,想來此女的根骨血脈,和太古時期某一脈的古族脫不了干系。
徐閻略有思索,心神微微一沉,落入人蛇古玉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