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傍晚六點五十分，卡倫站在變形課教室門前，整理了一下長袍領子。夕陽的余暉透過走廊的高窗斜射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響了橡木門。

“進來。”麥格教授熟悉的聲音從里面傳出。

推開門，卡倫發現教室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個臨時辦公室。麥格教授的桌子擺在講臺位置，周圍堆滿了等待批改的作業和幾摞高高的參考書。蘇格蘭女巫今天換了一件深灰色的長袍，發髻比午餐時松散了些，顯然已經工作了一整天。

“晚上好，教授。”卡倫禮貌地問候，聲音在空曠的教室里顯得格外清晰。

麥格教授抬頭看了他一眼，魔杖一揮，一張學生桌椅自動滑到講臺前：“晚上好，霍索恩先生。請坐。今晚你的任務是協助我批改二年級的變形術作業。”

卡倫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會是更嚴厲的懲罰，比如擦洗獎杯室或者清理溫室里的毒觸手。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麥格教授嘴角微微上揚：“怎么？你以為我會讓你清理夜壺嗎？霍格沃茨有家養小精靈負責這些工作。”她推過來一疊羊皮紙，“批改作業既能讓你反思魔法的正確使用，又能鞏固基礎知識。開始吧。”

卡倫接過一支黑色羽毛筆，翻開第一篇作業。這是一篇關于將甲蟲變成紐扣的論文，字跡潦草得幾乎難以辨認，墨水漬和食物殘渣讓某些部分完全無法閱讀。

“特倫斯·希格斯，”麥格教授頭也不抬地說，手中的紅羽毛筆在一份作業上劃出幾個糾正符號，“斯萊特林二年級。他的理論總是比實踐強，當然如果你能從那團墨跡中辨認出什么有價值的內容的話。”

卡倫努力辨認著羊皮紙上的字跡：“'甲蟲與紐扣在形態上的相似性……'呃……'可以通過……對稱變形咒……'”他抬頭看向麥格教授，“這里提到了'特蘭西瓦尼亞反向對稱法則'，但書上不是說這種高階技巧要到四年級才學嗎？”

麥格教授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正確。看來你確實讀過《中級變形術理論》。”她微微點頭，“給希格斯先生一個'良好'，并在評語中指出他引用的理論超出了課程范圍。”

就這樣，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在安靜的批改中度過。卡倫驚訝地發現，麥格教授偶爾會就某些評分標準征求他的意見，仿佛這是一場正常的輔導課而非懲罰。他們討論了不同學院學生的特點、常見變形錯誤的原因，甚至一些高級變形理論的細節。

“拉文克勞的學生往往過于追求理論完美而忽視了實踐中的靈活性。”麥格教授一邊批改一邊說，“比如這篇，”她指了指卡倫剛批改完的一份作業，“艾麗婭·斯平納特花了三頁紙分析甲蟲幾丁質外殼的結構，還有與紐扣的差距，卻只用了兩句話描述實際變形過程。”

卡倫點點頭：“而赫奇帕奇正好相反。這份作業，”他舉起另一張羊皮紙，“詳細記錄了每一步操作，但完全沒有自己的理論思考。”

“觀察得很準確。”麥格教授難得地露出一絲微笑，“這正是團體合作的價值所在，不同特質的學生可以互相學習。”

當時鐘指向九點時，麥格教授終于放下羽毛筆，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教室里的蠟燭已經燃掉大半，在墻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霍索恩先生，”她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柔和，“你知道我為什么選擇這種方式作為你的禁閉嗎？”

卡倫謹慎地放下筆，將最后一份批改好的作業放到已完成的那一摞上：“為了讓我……反思魔法的正確使用？”

“部分正確。”麥格教授重新戴上眼鏡，方形鏡片后的目光銳利而深邃，“更重要的是，我想讓你明白，魔法能力與道德責任永遠密不可分。”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夜色，“你很有天賦，甚至超過了許多七年級學生。但天賦越強，就意味著未來會造成的影響越大。”

卡倫安靜地聽著，感到一陣熟悉感。在原本的世界里，他也曾聽過類似的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但現在聽麥格教授親口說出，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我理解，教授。”他真誠地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羽毛筆的柄，“我當時的情緒可能有些失控了。”

麥格教授轉過身來，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銀發上：“我并非責怪你自衛。塞爾溫先生和他的同伴明顯是蓄意挑釁。但是……”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打斷四個人的腿，這種程度的反擊是否必要？”

卡倫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塞爾溫對他父母的威脅，對他的謾罵，他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們威脅要傷害我的父母，教授。”卡倫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冰錐般鋒利，“麻瓜在巫師面前幾乎沒有自衛能力，我必須確保他們再也不敢有這樣的念頭。”

麥格教授的表情變得復雜，她走回桌前坐下：“我理解你的憤怒，霍索恩先生。但暴力往往只會滋生更多的暴力。”她銳利的目光直視卡倫的眼睛，“你知道為什么阿不思·鄧布利多被認為是當代最偉大的巫師嗎？不是因為他強大的魔力，而是因為他始終堅持用智慧和寬容解決問題。”

卡倫沒有立即回答。他想起了卡斯托教授截然不同的教導——“恐懼遠比尊重更有用”。兩種理念在他腦海中碰撞，激起一陣無聲的火花。

“您說得或許有道理，教授。”最終他選擇回答，“但我依舊認為，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其他人可能并不會理睬鄧布利多教授的智慧和寬容。”

麥格教授舉起一只手打斷了他：“我不是要你否定自己的行為，而是希望你能從中學習。魔法不是用來炫耀力量的工具，而是保護他人、創造價值的禮物。”她突然話鋒一轉，“說到這個，關于艾森伯格教授的行為，你有什么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