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才打聽到您嘛!”
爸爸忙道,“大師,你看我女兒這事,好弄嗎?”
他圍著我走了兩圈,隨即道,“為我所用即是吉,于我不利則為兇,附在她身上的明顯不利于她,三千五,我法到病除!”
“不是說三百嗎?”
“是三百起,上不封頂。看棘手程度?!?
爸爸表情為難。
我也不太樂意,這個大師,年輕是其一,怎么瞅看也不像很靠譜的樣子。
付大師說著,還挺了挺脊背,“我的本事,可是實打實師承五靈山叔于田,方圓十里你打聽打聽,我付宏博的名頭,哪個不認本領高強,你們要是信我,我這事兒就負責到底,絕不含糊!”
“行!”
舅舅一口答應。
“不過我們身上沒有那么多現金,明天,明天我去取給你行嗎?”
“可以,您外甥女身上的東西非同一般,我要這三千五,就是能保證出手必將斬草除根,讓你們能哭著來,笑著走?!?
爸爸沒意見了,我想說話,爸爸一個眼神過來壓制,“大師名師出高徒,……那個,大師,您準備什么時候給我姑娘驅邪?”
“你們爽快,我也不端著,現在就驅!”
“兩位老板一邊讓讓,小姑娘站在中間!”
舅舅和爸爸朝一邊站了站,我就跟個二傻子似的站在屋內中央,看著這個大師左手從墻上取下畫滿符文六角鏡子在我面前雙腳一跨,馬步一扎,右手握拳從丹田抬起。兩腮隨即凹陷,嘴里哼哈念咒,跟不上來氣兒似的!
沒等我反應過來,這個大師忽的原地一蹦,“祖師爺助我!!”
我被他突如其來動作嚇一跳,本能身體后仰!
“孽畜!”
付大師瞪著眼就朝我喊了一聲,同時右手中指在案桌上小盒子里抹了紅色像朱砂一樣的東西,對著我額頭一點,:“你爺爺在此,還不速速現身求饒!??!”
我身體一震,在他手指點上來的瞬間,額頭居然有一種被火灼燒的痛感!
不知是好是壞,但可以確定,這個大師確實是有些能力。
我心定了定,付大師接著從案臺拿過一根燃著的香給我說道,“小姑娘,邪走香滅,你看清楚了!”
我接過拿在身前,爸爸和舅舅在一旁看這一連串的操作也緊張夠嗆,看著我手里的香頭大氣不敢出。
爸爸額頭甚至已經淌出幾滴汗水。
“孽畜!還不快出來!!”
付大師又對著我怒目圓睜,兩指從案桌夾一張符指屈膝緩步圍著我身體轉,“天靈靈,地靈靈!吾奉祖師爺急急如律令??!”這時符紙竟然從頂端起了明火燃了起來,我突然感覺身上像被針扎,很尖銳的疼。
按說火都沒碰到我,偏偏他每念一個字,就跟直接扎我肉里似的,疼得我嘴里嘶嘶作響,幾乎都要站不住了!
“疼!”
付大師看我的反應就說;“小姑娘認忍一下,疼就說明,邪崇要出來了!這香馬上就會滅了,滅了就說明邪崇被趕跑了,以后徹底沒事兒了!”
爸爸又驚又懼,滿是擔心的看著我,“雯雯,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好,馬上……”
,“孽畜!快點滾出來,出來!你給我出來??!”
我身上又冷又痛,有一種要被撕裂的錯覺,就在我疼的要忍無可忍快站不住的時候,眼前倏地閃過黑霧嗖一下就過去了!
付大師手里的符紙噗的一下滅了,他愣了一愣,夾著符紙的手剛要放到眼前細看,左手的鏡子,啪!’一聲兀自碎了!方大師一個激靈!差點被鏡子碎片崩到!接著我手里的香“騰”的一聲,整個著火。
付大師還沒來得及反應
就從我身邊飛了出去“砰”的砸在墻上。
舅舅和爸爸看這情況立即反應靈敏把我拉到另一邊,我手里的香燙手掉在地上,好在方大師家是水泥地面,燒火不大,又沒其他易燃物的引火,燒了一會就剩一段灰燼了。
“付大師,您沒事兒吧。”舅舅看大師扶墻起來趕緊問道。
付大師盯著偌大房間四處觀察擰起了眉,最后看向燒的只剩灰燼的香,喃喃的道,“還真是小看這孽畜了,有兩把刷子呀……”
舅舅看大師沒有大礙又說,“啥情況呀,您這是給驅走了,還是沒驅成?”
許是動靜太大,一個同樣30歲左右婦女推門開門進來,“宏博,有沒有受傷?這活咱要是弄不了就算了,要不,讓他們另請高明吧?!?
“嘖,我說多少遍了,辦事兒時叫我大師。婦道人懂什么,你先出去我沒事。”方大師不耐煩的看著婦人。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寂,爸爸緩了緩,“付大師呀,這事兒看來不能麻煩您了........“
“握草,他馬勒戈壁的”。
爸爸還沒等說完,方大師就吐出成臟。
“碎我的驅煞鏡,我非滅了它不可,”
“那個大師……”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事沒辦完我的法器被你這孽畜弄碎了,傳出去我臉還要不要來,今晚說什么我都要把它拿下!”
付大師越說越來勁,婦人見他如此把門帶上出去了。
舅舅忙道,“大師,我給你五百就辛苦費,你這鏡子多少錢我賠你,這事不好麻煩你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呀!”
“今天這事兒我寧愿不要錢,也不能丟這臉,不然我還怎么在五靈村立足!”
舅舅一臉難言,“我是怕你出事情……我們心里也過意不去。”
見舅舅還是猶豫,付大師一抬手,“我馬上寫證明,今晚就無論發生什么,也跟你們沒一毛錢關系?。∨沙鏊驮谀銈冑e館對面,我要是賴你們馬上可以去報警?!?
舅舅拗不過付宏博也只能依他。
幫著他拿了東西到院里起了壇。
付大師吩咐他老婆準備了公雞和黑狗血,又從房間柜子里拿出符箓和一把折扇。
手一甩折扇打開,他還比劃了幾下,勁頭很足,頗有大干一場的架勢。
舅舅嘴上追捧,付大師一去別處忙活了他臉色憂慮就滿眼焦慮,煙一支接著一支的抽,爸爸牽著我的手都沁出了汗。
前面渾身疼痛的感覺已經消退,背上的痘瘡又有點癢,忍不住想撓一撓。
說實話,付大師貌似有些沖動,不服輸迎難而上的精神卻是讓我刮目相看。
有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味道。
光這一點,就令我真心敬佩。
“爸,你跟付大師說一下別硬來……如果真打不過的話。”
爸爸應聲,去院里又跟方大師聊了陣。
我走不動坐在屋里等,不多時就聽到付大師在院子里喊“起壇!!”
于是我就爸爸和舅舅連人帶凳子挪到院子中間坐著。
付大師在案桌后面,一手舞折扇,一手撒著符紙,嘴里大念著;“一點丹心化赤精,三昧流轉照太清
焚穢凈塵生紫炁,炎光所至百邪驚”
爸爸和舅舅靠院門站著,沒離太近,生怕影響他發揮。
來回舞了沒多會兒,付大師又拿出了一個鈴鐺,叮叮當當搖晃,嘴唇上下翻動,“真火敕令,離宮開明,”
我聽到鈴鐺聲開始頭暈,整個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太難受了!
‘叮叮當~!!叮叮當~~??!’
付大師搖的的作越來越快,甚至還跳上了壇案桌上蹦跶著搖晃,手中又抓起一把符紙扔出,符紙自燃后形成火浪向我飛來。
‘噗嗵!??!’
不知他是不是沒站穩還是一腳踩空了,直接從桌面上摔下去了?。?
“哎??!”我著急的喊出聲隱約看見個黑影又閃了出去!
空氣中無端傳出女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聒噪的東西?!?
笑的怪里怪氣的,聲音忽遠忽近,飄蕩了幾個來回,就戛然而止了。
付大師哀嚎而起,“我胳膊,疼死我啦?。 ?
“宏博!”
婦人一瞬間沖過去,“宏博,你別動,手怎么像被火燒過?你們快!快找車去醫院?。 ?
“?!”
接著舅舅和爸爸跑過去,我也踉蹌的起身過去,看他整個右手前臂黑乎乎的有血流出,隱約還聞到燒糊的味道。
“我開車在旅店你們跟我過去我送大師去醫院”舅舅對婦人說完馬上轉身對爸爸說。
“姐夫,走走走,先回旅店!”
爸爸把我背到背上快速回了旅店。
婦人扶著付大師上車,我站在旅店門口是看得清清楚楚,付大師那小臂跟手掌黑色表皮像皸裂一樣露出紅色血肉光是看著都覺得疼。
舅舅開著車不停安撫他,“大師,大師您忍住,放心,您的醫藥費都算我的……”
婦人一臉生無可戀,“我讓你別逞強別逞強,你非得犟,這下好了,吃大虧了吧”
……
到了醫院,醫護人員扶著付大師抬躺上擔架床。
舅舅和婦人在治療室外一直等到醫生出來說沒大問題了,才放了心。
從醫院出來,舅舅把身上的帶的兩千多塊錢都給婦人留下了。
婦人挺不好意思的推辭一番才收下。畢竟我們是被付大師硬留下的。
搞成這局面,大家都不好受。
舅舅回旅館時天都蒙蒙亮了,只回房間睡了一會剛過早飯時間就起來了敲開了我和爸爸的房門。
“不知道怎么昨晚的事在村里都傳開了其他大師都知道我們昨晚去付大師家里的情況,剛剛好幾個都過來找江老板給我們帶話,他們說要幫我們解決問題。”舅舅頂著黑眼圈進門就說。
“這行嗎?付大師是那位叔于田的弟子都失手了?!卑职譀]什么信心。
“他們一會就過來,不用我們去找。就讓他們試試吧”
我們剛到旅店門堂坐下,就見幾位大師帶著工具浩浩蕩蕩地來了。他們一個個神情嚴肅,仿佛面對的是天大的難題。舅舅和江老板迎上前去,和幾位大師低聲交流了幾句后舅舅過來和我說:“雯雯,他們一個一個來看看你的情況,你就在這坐著就行?!?
第一個過來看我的是一個兩鬢花白的老爺爺:“小姑娘別怕,我是叔于田的關門弟子……”
這話一出我眼睛都睜大了幾分。
舅舅和爸爸則是默契對視了一眼。
老爺爺一番介紹后扒拉我的眼皮瞧一瞧又讓我拉下衣領露出痘瘡讓他看一看,看完也沒說話轉身走出去了。
第二個進來的人是個四十多歲大姨。
“我是叔于田親傳弟子……”
半個小時不到,七八個大師就都出去了流程都差不多,都是叔于田的弟子。
我看他們在門口湊在一起低聲說話。
我知道,大概率是沒戲了。
過了一會第一個進來看我那個爺爺轉身對我們說:“我們幾個都看過你的身體情況了,都表示自己單獨處理無能為力,所以決定一起合力解決。”這話一出來我心里第一個念頭是,還能這樣?。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你們一起上也不行。”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樸素但眼神靈動的少女站在不遠處。
我順著大師們的視線望去:“是她?”
“是五靈山上那個姑娘?!卑职诛@然也看到了。
幾位大師臉色一變,其中那位大姨怯怯道:“林姑娘,我們幾位聯手,當真解決不了這問題?”
少女雙手抱胸,嘴角上揚,自信滿滿地說:“你們那點點本事,要是普通邪祟或是怨魂鬼怪或許用得上,這女孩身上的嘛,你們沒那本事。”
大姨又說:“我們也是想著既然找到這里來了,我們一個人不行就聯手一起試試,畢竟十幾來都沒見過這么怪的情況,能解決的話,也好保持我們五靈村在外頭的名聲……不過林姑娘說不行,那就算了……”
其他人也一臉沒意見的表情點頭認可。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她我就覺得自己莫名被吸引。猶豫了數十秒我還是鼓起勇氣走到門口對她說:“這位姐姐……可不可以請問一下,叔于田大師回來了嗎?”
聲音細若蚊吟,我自己都快聽不見。
這位林姑娘轉過頭來,還是像上次那樣打量了我一番,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沒有?!闭f完沒作停留,大步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