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赫拜師龐涓這件事,最高興的莫過于王后。她不厭其煩地在魏王耳邊絮叨:“赫兒長大了!赫兒出息了!”
魏王不堪其擾,以處理國事為由匆匆離去。
王后卻拉著魏赫,繼續絮叨。
魏赫也看明白了,王后與魏王曾共患難,因而在魏王心中有著特殊的地位。于是他一邊恭順地聽王后絮叨,一邊給王后捶捶腿,捏捏肩,說說笑話,哄得王后眼角皺紋更深了。
臨走時,王后拉著魏赫的手嘆道:“吾生三子,唯赫貼心!”
王后三個親生兒子,太子申醉心于國事,只是偶爾才來問安,三子嗣今年才六歲,正是狗都嫌的年紀。魏赫從前也少入宮,只是近來似乎變了個人一般,不但更有上進心,還極貼心,在王后心中地位直線上升。
回到府中,魏赫并沒有因為拜師成功而感到興奮,反而心中又開始泛起愁緒。
伐韓這事已經板上釘釘,他沒有任何辦法阻止,甚至連勸說的話都不能說出口。
但他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向著悲劇的方向發展。所以他必須做些什么,來改變這場戰爭的走向。
龐涓是這場戰爭的主帥,最有效的辦法便是影響龐涓,這也是魏赫拜師龐涓的最主要原因。靠近他,改變他!
魏赫趁熱打鐵,第二日一早便拉了一車拜師禮來到龐涓府邸。
門房告訴他,龐涓卯時未過便已經去了軍營。魏赫有些失望,讓人把拜師禮都搬進龐涓府邸中,他自然也跟著進了院子,想透過府邸布局來加深對龐涓的了解。
只掃了一眼,魏赫便知道龐涓是一個醉心于軍事,對生活并無過多要求的人。對于這樣的龐涓,魏赫心中產生了一些敬意。若沒有馬陵之敗,他真想看看龐涓能帶著魏國走到哪一步。
“何人擅闖龐府?”一道清冷的聲音像刀一般扎了過來,正在想事情的魏赫一個頓時激靈回過神來。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面皮白凈的“男子”正站在第一進的堂屋門口,冷清地盯著魏赫。
魏赫快速掃了一眼,便看穿此人裝扮,是個女子。他心中猜測此女子不知是龐涓何人。不過既然有關系,便不能唐突了佳人。
魏赫臉上堆起一叢笑意,回道:“在下魏赫!”
龐姬微微一笑,心道原來是你!
她這一笑,讓魏赫頓時心神蕩漾,一時間有些失神。
“什么魏鶴、魏虎,在下一概不知!你來所為何事?為何搬這些東西進來?難不成是求我大兄辦事?哼,你快快走,我大兄向來公正,莫要毀我大兄名聲!”
大兄?一家人??!
魏赫臉上掛不住笑容,尷尬道:“在下今日來拜見龐師,卻不知龐師不在,這拜師禮卻不能帶回去,便只好讓人送進來?!?
“哦,原來是你!”龐姬假作恍然狀,眼中卻有譏諷之意。
魏赫明了,不由心中狂罵龐涓,“你大爺的龐涓!天天在家說你小爺壞話是吧?”
看著魏赫臉上怒意漸顯,龐姬有一種陰謀得逞的感覺。
當她得知此人是魏赫時,便立時起意羞辱。他若惱羞成怒,這拜師學藝便算作罷。
若真能讓魏赫知難而退,兄長便無需再為此苦惱;倘若計不得成,也要讓太子知道,兄長收魏赫為徒是迫不得已。
至于得罪一個公子?
龐姬還真沒將魏赫放在眼里,無論怎樣魏國將來要落在魏申手中。
雖說歷代不乏有弟奪兄位者,然而龐姬卻不認為魏申會重蹈覆轍,因為除了魏申比魏赫要優秀之外,更重要的是他還有自己兄妹輔佐!
魏赫不愿與此女再糾纏下去,拱拱手說道:“既然龐師不在,拜師禮在此,在下告辭!”說罷轉身欲走。
“且慢!東西帶走!”清冷的聲音在次傳來。
魏赫被激怒了,他慢慢轉身,冷冷看著龐姬說道:“我拜的是龐師,卻不是你。你三番兩次為難于我,卻是何意?”
“大兄不在,家中便是我說了算!你若不帶走,我便讓人將它們扔出去!”龐姬毫不相讓。
“爾敢!”魏赫徹底怒了,她若不是個女人,魏赫此刻必然沖上去給他一巴掌。
拿豆包不當干糧,堂堂公子這么好欺負?
被魏赫這么一震懾,龐姬倒也不敢有所動作。她毫不退讓地望向魏赫,突然笑道:“我兄長雖同意你拜師學藝,卻不見得是你自己的本事,你既是公子,自然有人為你撐腰!”
魏赫被氣笑了,你這小妞沒完了是吧!
“本公子拜師那憑的是真才實學!”
龐姬搖頭以示不信,旋即說道:“公子若能令我信服,東西便可留下!”
嘿,這是要考我呀!
不過,憑什么呀!
魏赫冷笑:“你是何人,也敢考校本公子?”
龐姬被激怒了,俏臉通紅,胸口急速起伏。片刻之后她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乃龐涓之妹,龐姬!”
“什么龐雞、龐鴨的,本公子一概不認!”想起剛才龐姬對自己的嘲諷,魏赫反唇相譏。
雞、鴨?
龐姬感覺這輩子都沒有這么生氣過,她眼睛通紅,“呀!”的一聲,抽出身上佩劍,全身怒氣貫入其中,就向魏赫刺來。
清晨的陽光下,青銅寶劍閃爍著駭人的寒光,像毒蛇一樣在魏赫眼中越來越大。
魏赫要嚇尿了。此刻他后悔不迭,暗罵自己為何如此魯莽,跟個女子計較。現在倒好,惹禍上身。
魏赫本能地想要逃跑,但他發現與龐姬的靈巧快速相比,自己是如此的笨拙與緩慢。
眼看長劍將至,配上龐姬那要噴火的眼神,魏赫幾乎要魂飛魄散。
不是吧,我就反擊幾句而已,這小妞就來要命?
好歹小爺也是公子的身份,你堂堂龐上將軍的胞妹,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
殺了我,不但你要償命,你兄長也要受你連累!
都這個時候了,魏赫還胡思亂想,以至于動作更慢,長劍就要戳到臉上,魏赫連抬手擋的機會都錯過了。
來真的??!
魏赫哭都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只見龐姬突地一笑,劍尖突然急轉向下。
心臟?
魏赫只來得及罵一句“糙“,便慘叫一聲,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