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是傾城傾國，連我這個深宅婦人見了，都不由得醉倒折服！”

薄月緩緩蹙起了眉，端出了有些羞怯的笑意。

一旁的許嬤嬤連忙道：“公主殿下，這位是豫王妃娘娘。”

薄月心里冷笑。

這一對母子對她惡意很大啊！

她笑容淺淡，矜持而害羞地起身行禮：“見過王妃，王妃謬贊了。常言道美人在骨不在皮，王妃氣度高華，望之如三十許人。”

王妃笑容便僵了一瞬。

什么叫望之如三十許人！

她本來也就才三十八歲！

心里想起自家兒子對她的評價，不由得更信了幾分。

就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女！

狐媚子！

不過看她在自己面前如此鎮定自若的樣子，難道真是她心機太深沉了？

怎么也不像什么歌姬啊。

豫王妃思量一下，決定再試探一次。

“哎，公主就是會說話，說起來，我見公主真是覺得十分親切。”

她故意放大了聲音：“之前在哪家的宴會上，有一個十分出色的女孩子，談吐長相，都和公主十分相似！”

薄月微微收緊了手指。

她面上還是端莊地笑著，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四下都看過來的人。

包括蕭承煜。

有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孩子插話道：“王妃說的是誰呀，我怎么沒見過？”

豫王妃笑著看了那女孩一眼，先對薄月介紹道：“這位是靜寧公主，是陛下最小的女兒，最是活潑聰慧了！”

又似有所指地瞥了眼蕭承煜的方向：“靜寧公主是陛下最喜愛的女孩，一直也不舍得嫁出去，也不知道將來誰人能有這個福分尚主呢！”

靜寧臉一紅：“王妃就會開玩笑，靜寧不理你了！”

豫王妃連忙過去笑道：“都是嬸娘說錯了話，咱們靜寧啊，還要多留幾年呢！”

這才對靜寧道：“方才說的女孩子，估計你也沒見過，是我在哪家宴會上見到的，不只是誰家的女眷，那長相，真的和咱們上清公主一樣，一樣漂亮！”

原本靜寧這一打岔，薄月以為這先前的話題就茬過去了。

不想豫王妃話鋒一轉又說了回來，還咬重了一樣兩字。

薄月便笑著向靜寧行禮：“見過公主。”

靜寧看起來是個十分活潑的女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忙還了禮：“上清姐姐有禮，不對，應該叫你嫂嫂才是！”

“不敢當。”薄月笑得像是個嫻靜的大姐姐。

她一直避開沒接豫王妃的話茬。

可這個靜寧公主居然也略過了，難道是十分不喜歡豫王妃？

要不就是也不想說這件事。

薄月想了又想，也沒想起來之前關于靜寧公主的事。

一是因為她剛來北昭的時候，靜寧公主年紀還太小，大概率在宮里養著，很少出來。

且自己沒多久就進了將軍府，身在后院，能打聽到的消息有限。

她關注的，也只是前朝和軍方。

跟在蕭承煜身邊之前，她也的確在宴會上露過面。

是以歌姬的身份獻舞，卻也都是薄紗覆面。

她不敢保證在宴會上見過她的人認不出來她，卻能保證豫王妃是從未見過她的。

李善淵。

薄月想到了一個名字。

到了北昭，這人必然也不會放過她，畢竟自己的過往，對于李善淵來說，就是一把很好的利箭。

能夠在背后刺向蕭承煜。

薄月便笑了笑，就想要離開。

豫王妃身份尊貴，卻不是她必須奉承的，哪怕是靜寧公主，她也大可不必卑躬屈膝。

或許豫王妃以為自己會做賊心虛，會露出馬腳。

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薄月就坦然地坐了回去。

豫王妃有點尷尬，又有點惱火，但倒是實在宮宴上，上面陛下，太后，乃至不少妃嬪都在。

她也只能轉頭與靜寧搭了幾句話，這才離開。

上首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豫王家的就是愛湊熱鬧，說什么的這么高興啊！”

豫王妃眼睛一亮，已經笑嘻嘻行禮：“回太后娘娘，臣婦是瞧著上清公主長得討喜，又是遠道而來，所以過來與上清公主說話的！”

“您瞧，這上清公主還真是慧智蘭心，令人一見了就喜歡得緊！”

一時席上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太后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慈祥的老太太，眼神卻透著令人很不舒服的壓迫感。

似乎什么心思都在她的注視下無處遁形。

人老成精。

這是薄月的第一感受，與外祖母那樣真正慈愛的老人是不一樣的。

不過像外祖母那樣和軟，卻只會被不肖子孫薄待。

薄月收回思緒，聽到上首太后的聲音：“過來，讓哀家瞧瞧。”

薄月留意到太后雖然帶著笑意，可眼神卻很凜冽。

她連忙上前，端正地行了大禮：“上清見過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壽安康。”

太后招了招手，命她上前。

而后執著她的手，細細打量了一番，笑道：“真是個可人的姑娘。”

又轉頭對皇帝道：“可惜太單薄了些。”

一直似乎沒注意到薄月的皇帝這才瞅了她一眼，隨后又笑對太后道：“母后不還派了太醫過去，承煜這小子都要成家了還要你這么操心。”

兩人言笑晏晏，卻視薄月于無物。

蕭承煜也站起來：“多謝皇上，太后娘娘關懷，臣感念于心。”

“說起來，那日哀家派了太醫過去，回來也擔心了好些日子。”太后慢悠悠又說起來：“太醫說上清公主秉賦有些虛弱，氣血虧空，日后要好生養著才是。”

“無妨，好生養著就好。”

太后呵呵一笑：“上清遠道而來，日后和儀，惠安幾個女孩子多去陪陪她，也免得她覺得一個人覺得孤單。”

薄月循聲望去，是稍微靠后的幾個女孩子，看樣子是旁支的貴女。

太后也就這兩個意思。

一個是她身體不好，言外之意就是恐怕難以生育。

另一個意思就是，要給她找幾個姐妹，給蕭承煜安排妾室。

薄月一直面帶微笑，多謝了太后皇帝的輪番關懷。

倒是一邊的蕭承煜，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薄月感到他呼吸微微一頓。

連帶旁邊席上的靜寧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薄月瞇了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