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密室
- 庶女被貶妾?挺孕肚嫁權臣滅侯府
- 鴉青鴉
- 2178字
- 2025-05-25 08:04:00
寒風卷著細雪拍打在雕花窗欞上,章燕婷踩著繡金線錦緞鞋往前邁了一步,鬢間金步搖隨著動作晃出冷光:“母親何必同她多費口舌?既不肯跪,喚護院進來打斷她的腿便是!”
她斜眼瞥向立在門邊的春喜,嘴角噙著譏笑。
這章府后院如今是她們母女的天下,章梓涵不過帶了個瘦弱丫鬟,能翻出什么浪來。
“西魏律例有載,無故毆打朝廷命婦者,輕則抄沒家產,重則流徙三千里。”章梓涵攏了攏狐裘領口,嗓音清泠如檐下冰棱,“父親雖官居四品,能保母親免受牢獄之災,可祖父最重家聲。”
鄒氏涂著丹蔻的指甲猛地掐進掌心,扭頭壓低聲音問女兒:“當真有這律條?”
“她慣會唬人!準時瞎編的!”章燕婷從鼻子里哼出聲,翡翠耳墜在頰邊亂顫。
“母親若是不信,何不請溫先生來問?”章梓涵截住話頭,目光掃過窗外覆雪的青松。
那位從大學士府請來的老夫子,此刻應當正在東廂教導小公子章嘉鴻作策論。
鄒氏臉色忽青忽白。
溫先生是出了名的迂直,若知曉她們為難侯府夫人,怕是要將這事原原本本記在家訓里。
她忽地瞥見春喜凍得發紅的臉頰,眼底閃過狠厲:“主子我動不得,這賤婢總打得!來人——”
兩個粗使婆子應聲而入,不由分說將春喜拖到院中。
青石板上的積雪被踩出凌亂腳印,春喜單薄的棉衣瞬間洇出濕痕。
“春喜服侍不周,杖四十!”鄒氏扶著黃花梨圈椅起身,腕間金鐲撞出脆響。
章梓涵繡著纏枝蓮紋的袖口微動,攔在舉著刑杖的護院身前:“且慢!”
“怎的?”章燕婷撫著滾了銀狐毛的袖緣,笑得花枝亂顫,“莫不是這丫鬟也碰不得?她可是章家的奴才!”
“母親要打便打,只是……”章梓涵從袖中抽出一疊泛黃紙箋,玉指輕彈,“看完這些再動手不遲。”
鄒氏接過時還帶著三分不屑,待看清紙上墨跡,精心描畫的柳葉眉漸漸擰作一團。
七年間,胭脂鋪子的賒賬、綢緞莊的尾款、書院修繕的工錢......林林總總竟逾二十萬兩白銀。
“你!”鄒氏指尖發抖,金箔護甲刮過紙面發出刺耳聲響。
章燕婷湊過來瞧,頓時變了臉色:“侯爺豈會為這點銀子向母親討要?”
“這點?”章梓涵輕笑一聲,腕間翡翠鐲子映著雪光,“二十萬兩夠在朱雀街置辦三進宅院了。侯爺近日正為軍餉發愁,手頭緊著呢!”
話音未落,鄒氏已急急擺手。兩個護院面面相覷,終是松開了春喜。
小丫鬟踉蹌著撲到章梓涵腳邊,凍紫的唇瓣直打顫。
“去廊下候著。”章梓涵替她拂去肩頭碎雪,轉身時眸光驟冷,“從今往后,我給章府每月一千兩的貼補就此斷了。”
“吃里扒外的孽障!”鄒氏猛地拍案,震得茶盞叮當,“若不是我將你記作嫡女,你能嫁進康家?能在侯府威風凜凜?”
章燕婷忙攙住母親,丹鳳眼斜挑:“就是!母親再怎么說都是你的嫡母,便是讓你跪上三天三夜也是合乎規矩的!”
章梓涵指尖撫過袖口纏枝紋,迎著鄒氏鐵青的臉色,輕笑:“當年母親肯將我記在名下,原是因著我拿出了生母留下的三萬兩私產。契書原件此刻正供在祠堂,母親若是不愿再做這名義上的娘親也不是不可以。”
她忽然從春喜捧著的錦匣中抽出一卷泛黃紙箋,“不如現下便請族老們做個見證,您歸還三萬兩的銀錢,我自請除籍。”
鄒氏喉頭一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章燕婷突然撲上來奪過紙卷,石榴紅衣袖帶翻案上茶盞。
青瓷碎裂聲里,她已將那紙箋擲入炭盆。火舌倏地躥起,將“叁萬兩”字樣吞成灰燼。
“證據都毀了!看你還拿什么作妖!”章燕婷扶著酸枝木小幾喘息,鬢角滲出細汗。
鄒氏撫掌而笑:“到底是我的婷婷機靈!嘿嘿!”
“母親糊涂了。”章梓涵慢悠悠從袖中又抽出一卷,“這樣要緊的東西,豈會只備一份?方才燒的不過是拓本。”
素白指尖掠過紙上鮮紅指印,“真正的契書,此刻正在康老太君佛龕下壓著呢。”
“賤人!”章燕婷揚手便要掌摑,卻見章梓涵側身避開。
她撲了個空,鑲著東珠的繡鞋踩在碎瓷片上,整個人朝前栽去。
護甲劃過紫檀案幾,生生在漆面刮出三道白痕。
“我的兒!”鄒氏慌忙攙扶,卻見章燕婷捂著肚子哀叫:“娘...我腹中絞痛…”
護甲直指章梓涵鼻尖:“若我孫兒有半分閃失,我決不輕饒了你!”話音未落,廊下已傳來雜沓腳步聲。
兩個粗使婆子抬著軟轎沖進來,將章燕婷團團圍住。
章梓涵冷眼看著這出鬧劇,轉身拂落肩頭雪粒:“春喜,回閬華苑。”
主仆二人踏出垂花門時,天際又飄起鵝毛雪。
春喜替她攏緊白狐裘,忍不住回頭望:“夫人,她們這般欺負您,奴婢實在忍受不了!”
“且讓她們鬧。”章梓涵踩過積雪,鹿皮靴發出細碎咯吱聲,“蹦跶不了幾時了!”
閬華苑的朱漆門環上結著冰凌,推門時濺落幾點雪沫。
滿園素白中,一株老海棠虬枝盤曲,枯枝上凝著冰晶,恍若千樹梨花。
章梓涵駐足仰頭,呵出的白霧模糊了視線——這樹是娘親懷她那年親手栽下,花開那日正是她呱呱墜地之時。
“取經卷來。”
春喜捧來描金木匣,里頭整整齊齊碼著《般若心經》。
章梓涵跪坐雪中,火折子點燃紙角時,忽然想起娘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說:“涵兒要像海棠,越是霜雪壓枝,越要開得灼灼。”
灰燼打著旋兒飄向樹梢,恍惚間似有幽香縈繞鼻端。
春喜突然輕呼:“小姐快看!”
最后一頁經文化作青煙時,枝頭竟綻開一點紅萼。
章梓涵伸手接住飄落的雪片,觸手卻是溫熱,原是一滴淚墜在掌心。
“去書房。”她忽然起身,狐裘掃過階前積雪。
春喜舉著燭臺跟進來,卻見自家小姐按住博古架第三格青瓷瓶。
機括輕響,整面書墻緩緩轉動,露出黑魆魆的密室入口。
霉味混著塵灰撲面而來,隱約可見石階蜿蜒向下。
“小、小姐…”春喜攥緊她衣袖,“這怎么有個密室啊?”
“這是娘親當年為護全我的安危所建。”章梓涵拾級而下,壁上的夜明珠漸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