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繼續說道:“媽,妹妹,你們細想,還有什么比嫁給環哥兒更保險的呢?”
薛姨媽聽了,沉默許久。
半晌之后才是說道:“可是,環哥兒是庶子。”
“嫁給他,怕是無法讓榮國府全力相助我們薛家呢!”
“到時候,又怎么才能護佑薛家呢?”
薛蟠聽了,氣呼呼地說道:“媽,靠山山倒,靠河河干,處處靠別人,我們薛家,早晚完蛋!”
說罷,薛蟠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屋內,薛姨媽罵道:“若非你不爭氣,我們家,又何至于此?”
說罷,薛姨媽又攬著薛寶釵的肩膀說道:“乖囡,只是這樣一來,卻是苦了你了。”
薛寶釵抿嘴一笑說道:“媽說的哪里話,這倒是我們高攀了呢!我又哪里有什么委屈的呢?”
薛姨媽不由說道:“就憑乖囡你的樣貌品行,配誰配不得呢?只恨生在我們這商人家呢!”
……
且說在京城之中,在士林之中,賈環的名聲,卻是漸漸傳揚開來。
這名聲,并不是因為他的年齡。
雖然十二歲的童子考取縣試頭名,的確能夠算得上是個小神童。
但卻也并非沒有先例,除非他能一口氣連過三關,考中秀才,才有可能真正揚名。
而如今他的名聲在士林之中彰顯,還是因為他的那一首縣試中寫的那首詩的緣故:
賦得舟夜書所見。
月黑見漁燈,孤光一點螢。
微微風簇浪,散作滿河星。
這首詩,寫的實在太好。
便是放在詩歌鼎盛的大唐,當也能占據一席之地。
而放在詩詞不顯的大夏朝,就顯得格外耀眼了。
而這首詩的作者,只是一個十二歲的童子罷了。
并且,這首詩,還是在縣試的時候所作,是賦得體。
這就讓這首詩,賈環這個作者,越發的驚艷了。
這首詩和賈環,已是不亞于賦得古原草送別之于白居易了。
而因為賈環正出自一門雙國公的賈家,倒是讓賈家也跟著小小的出名了一把。
外面人在贊嘆這首詩,還有年僅十一歲的小神童作者的時候。
也免不了感嘆一聲,倒是沒料到,已經漸要沒落的賈家,后輩之中,卻又出了一個人物啊!
可見百尺之蟲、死而不僵,氣數未盡的。
而這個消息,作為當事府的榮國府,卻是最晚知曉的。
實在是因為,如今榮寧兩府,已是沒有正經讀書人了。
士林之中的事情,自然輕易傳不到這兩府里來的。
先是在工部任員外郎的賈政,在被同僚恭喜的時候,還被蒙在鼓里。
等得知事情原委之后,賈政也自歡喜不已。
晚上下值之后,賞賜了賈環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
其后幾日,賈家親朋故舊的女眷登門的時候,也少不得恭維一番。
賈母聽見,自然十分喜悅。
又忍不住叫進賈環來,十分夸贊了一番。
卻說賈環高中縣試頭名之后,本就榮寵之極。
如今又因為一首詩,越發有了名聲。
如今這些親朋故舊上門,倒是漸漸的撇開了寶玉去,動輒就會提起賈環這個庶子,夸贊一番,直言榮國府后續有人。
而他,不過是一個小小庶子而已。
若榮國府后續有人,也當應在寶玉身上才是。
若果真是應在這小小庶子身上,倒不如沒有!
若王夫人讀過書,高低得整一句: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數日來,多次聽到的對賈環這個庶子的夸贊,讓王夫人心里的邪火,達到了頂峰。
這小小庶子,再不及時打壓,倒是真的要讓他成了氣候了呢!
想到此處,王夫人不由著人將王熙鳳和周瑞家的都叫了來。
看到王熙鳳,王夫人不由冷笑道:
“你先前倒是出的好主意,讓我送個丫頭過去,迷其心智。”
“只是人家可沒有中這美人計,反倒是將計就計,高中縣試頭名呢!”
“這可真是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王熙鳳聽了,不由滿臉羞紅,忍不住說道:
“太太,我也沒料到,環哥兒竟是如此奸詐。”
“表面上裝作中計,實際上完全不為所動,竟是騙過了我們所有人。”
“可見他是個心里藏著奸計的,我一時不察,竟是著了她的道。”
王夫人聽了,不由冷笑道:“如今我這個嫡母,倒是成笑話了,你們說如今要如何才能打壓這個庶子?”
聽到這里,王熙鳳眼珠轉動了一番,心里便是有了算計。
在榮國府這邊,她自然是和自己的親姑母王夫人最親的。
而王熙鳳本身是個喜歡賣弄的,專喜歡攬事做,好顯露自己的本事。
而若想做到這一點,就要取得王夫人的信任。
因而,王熙鳳決定,這一次,倒是要好好顯露一點自己的手段才是。
只要能夠讓太太滿意,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就會都交給她來做了。
想到此處,王熙鳳不由說道:“太太,我可以從趙姨娘這邊下手。”
“先克扣她丫鬟的月例銀子,太太自是知道她的,吃了虧,她必會嘮叨個不停。”
“這樣一來,便會讓他不勝其煩,哪里還能靜下心來讀書?”
“再讓廚房那邊,降低他的待遇,但又不要做的太過分。”
“便是告到老太太那里,也是有話說的。”
“正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如是幾次,老太太也會厭煩了他。”
“還可以拿趙國基一家人打壓,還可以拿捏他身邊的丫頭。”
聽到王熙鳳的主意,王夫人不由微微頷首。
她也是內宅婦人,一些后宅的陰私手段,便是沒用過,自己也見識過的。
鳳丫頭出的這些主意,聽上去似乎并沒有什么高明之處。
但卻是極為實用。
想到此處,王夫人不由點頭說道:“鳳丫頭,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來做了。”
說罷,王夫人又看向周瑞家的問道:“你那邊有什么主意呢?”
聞言,王熙鳳不由看向周瑞家的。
方才,她將能用的手段,基本已經說盡了。
她倒是想聽聽,周瑞家的,還能想出什么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