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著話，不多時，便聽到外面鐘聲響了十二下，已是子時過半。

三個丫鬟子忙起身給賈環(huán)磕頭賀喜，賈環(huán)取出三個事先準備好的紅包上賞賜給她們。

三個丫頭收下紅包，又沒口子地道謝不已。

這時，外面?zhèn)鱽韱魡羿｀５谋衤暋?

賈環(huán)笑道：“我也買了些爆竹來呢，你們誰要去放？”

小吉祥連連搖頭說道：“我才不敢呢，我就捂著耳朵在屋里看就好了。”

彩霞也搖頭說道：“三爺自去放便是，我在屋里看著小吉祥。”

晴雯則是興奮地說道：“我去，我去！我最喜放炮仗了！”

賈環(huán)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接下來，晴雯拿了一根香在手上，跟著賈環(huán)來到院子里。

開始興致勃勃地放起來早就準備好的炮仗來！

這個時代的炮仗，已經用上了黑火藥。

不過卻遠不能和后世的煙花相比，還十分粗糙。

晴雯手里拿著香，蹲下身來，側著身子，手里的香連戳了幾下，方才點著了炮仗。

然后晴雯起身撒腿便跑，一直跑到賈環(huán)身邊。

等炮仗嗶嗶啵啵響起來，院子里彌漫起濃郁的硫磺味兒。

晴雯興奮地伸出手來，抓緊了賈環(huán)的衣袖，歡呼著，興致勃勃地看起了炮竹。

見狀，賈環(huán)不由啞然失笑起來。

這晴雯，膽子其實怕沒她表現的那么大。

但是偏生愛在人前顯圣，真是又菜又愛玩。

不多時，賈環(huán)準備的爆竹，便被兩人放了個干凈。

三個丫鬟伺候賈環(huán)洗漱一番，然后躺到床上歇息去了。

第二天是新年，像是賈母她們這些誥命夫人，還要早起進宮。

賈環(huán)等家族子弟，也要早起拜年，可偷懶不得。

他們也睡不幾個時辰。

到了第二日，賈環(huán)少不得早起，各處拜年不提。

……

卻說寶玉要用襲人換晴雯的消息，卻是在榮國府里傳揚開來。

眾人只當個笑話來聽，倒是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襲人，聽到這番話之后，臉色頓時陰晴不定起來。

襲人看似心地純良、恪守職責，與人無爭。

實則她心里，自是有一番爭榮之心的。

話說襲人見了自己吐的鮮血在地，也就冷了半截，想著往日常聽人說：

“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縱然命長，終是廢人了。”

想起此言，不覺將素日想著后來爭榮夸耀之心盡皆灰了，眼中不覺滴下淚來。

她心里實在是有一番算計，將來要做姨娘的。

并且如今諸事順遂，都如她事先規(guī)劃展開。

而恰在這等關頭，卻是突然冒出一個晴雯來。

所幸緊要時刻，被太太所喝止。

若是不然的話，只怕自己就要被換給環(huán)三爺了。

一想到環(huán)三爺往日猥瑣荒唐的形象，襲人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不過這件事情，雖然被太太喝止，但未必就了結了的。

如今寶玉心里眼里都是那個小浪蹄子，只怕早晚要把她要過來。

若是還拿自己去換，那便萬事休矣！

即便不拿自己去換，只是將晴雯要過來。

那狐媚子來了，自己如何能夠爭的過她？

想到這里，襲人臉上，越發(fā)陰晴不定起來。

思索一番之后，她不由打定了一個主意。

別看襲人秉性柔弱，實則她是個內心堅毅之人。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她實則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在紅樓書中，襲人實際上就是王夫人安插在賈寶玉身邊的耳目。

大觀園查抄之后，賈寶玉身邊好幾個平時不守規(guī)矩的丫鬟，都被攆了出去。

寶玉道：“怎么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單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紋來？”

襲人聽了這話，心內一動，低頭半日，無可回答......

你看，連平日不理世事的賈寶玉都瞧了出來，眼見是坐實了的。

正是：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zhèn)螐驼l知？

越是這等人物，用起詭計來，才更陰毒……

……

除夕過，春節(jié)至，榮寧兩府卻是忙碌起來。

天天要宴請賓客，忙著請人吃年酒，又或者去赴宴，不可開交。

而對賈環(huán)來說，反倒是清閑下來。

他趁著這個空兒，倒是耐心讀了幾日書。

而在加了三點精神，兩點悟性之后，終究是有所不同。

如今他不說過目不忘，但是一段文讀過兩三遍之后，也就能記下來了。

就連經義，也比以往通了許多。

甚至就連八股破題，他也有了一番領悟。

由此可見，精神和悟性，果然對科舉大有幫助。

而賈環(huán)這幾日的努力，也被晴雯看在眼里，并且暗自吃驚不已。

先前都傳環(huán)三爺形容猥瑣，頑劣不堪，她也信以為真的。

然則這幾天看下來，環(huán)三爺為人平和風趣，又刻苦讀書上進，哪里有傳言里那般不堪呢？

可見，傳言不可盡信。

如此看來，跟在環(huán)三爺身邊，倒是比跟在寶二爺身邊，更清凈些呢！

寶二爺雖是嫡子，更受寵。

但是他最喜在丫鬟堆里廝混，喜歡吃丫鬟嘴上的胭脂可不是傳言。

不見除夕夜那晚，因為想從三爺手里討要自己。

竟然不惜要拿襲人來換！

想襲人本本分分，任勞任怨伺候他一場。

在寶二爺眼里，卻也不過是個可以隨時送人或是與人交換的貨物罷了。

自己若跟了過去，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再遇到比自己更好的，是不是他也會拿自己和人交換？

因而，通過除夕夜宴那一遭兒，倒是讓晴雯越發(fā)不喜賈寶玉。

這一點，卻是賈寶玉所不曾預料到的。

并且這位環(huán)三爺，是個極省事的。

在讀書的時候，只要不缺了茶水，做好自己分內之事。

余下的時間，環(huán)三爺也不會拘著她們，可以任由她們出去玩耍去。

因而，這三個丫頭分做三班，留下一個丫鬟服侍三爺，剩下兩個，就可以出去游玩。

過年這七八天，小吉祥和晴雯兩個丫鬟子，都快玩瘋了。

倒是彩霞安穩(wěn)一些，常陪伴在賈環(huán)身邊，倒是不怎么出去玩。

而這，也讓晴雯越發(fā)對能夠伺候環(huán)三爺，感到心滿意足，自覺來了好去處。

這一日，晴雯卻是恰好碰到了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