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著香氣，感受著越來越難挨的餓意。

方星艱難的挪到客廳，客廳中的香氣沒有那么霸道，他忍不住松了口氣。

從柜子里找到醫藥箱，拿出口罩一個又一個戴在他臉上，直到香氣變得微不可聞，方星才進了浴室。

一進浴室，明明已經戴了好幾層口罩，香氣還是霸道的沖入方星的鼻尖。

方星看向香氣來源，那條鯰魚還如初見時那樣直挺挺的躺在浴缸里。

他屏息拿起手機估摸著人腳的位置沖著魚尾拍了一下。

看著照片里的魚尾，方星不放心的智能識圖，看著彈出的圖片下方寫的鯰魚兩個大字后方星終于松了口氣。

方星走出去拿了一把菜刀回來，他將手按在魚上，回憶著在市場賣魚佬的操作，將鯰魚翻過來。

鯰魚很大，也很重，光是給鯰魚翻身，方星就累得一頭汗，肚子中叫囂的餓意也越發明顯起來。

刀插入鯰魚的腹部，不同于賣魚佬他們的嫻熟，刀子插入魚腹后，就被魚的肌肉緊緊夾住。

方星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魚肚子劃開。

看著被劃開白花花的魚腹，準備掏內臟的方星有些緊張。

小時候，他聽別人說，這樣大的魚，都是吃過人的。

那些在魚塘，水庫里淹死上不來的人，很多都是被魚給拽住拖下水的。

方星腦子里回憶著一個又一個的傳說，就怕下一刻在魚肚子里發現什么不該有的東西。

可肚子中的餓意實在太過難挨，方星心中一橫，直接把肚子扒拉開……

“滋滋滋~”

魚排在平底鍋的炙烤下迸濺著油脂，發出滋滋的聲音，火光照在方星的臉上，有些明暗不定。

吧嗒，方星關上火，將魚端上沙發前的小茶幾，面無表情卻又兇殘無比的將魚肉塞進嘴里。

魚肉進入嘴中，一直在臟腑中叫囂的餓意瞬間被平息。

此刻的方星，終于能夠平靜下來思考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鯰魚的肚子里并沒有方星想的東西。

魚肉不管從外形還是味道都和他曾經吃過的魚肉沒有什么不同。

可問題在于，這條魚是怎么來的？

他又為什么會什么都不記得的坐在浴室里……

還有他之前看到的趙冉的臉，又是怎么回事……

方星默默將盤子里的魚吃完，拿起刀將浴室的鯰魚分解成幾段放進冰箱。

弄完這一切后，方星將浴室和自己沖洗干凈，才出了門。

下了樓，方星特地去樓下的小賣部買了煙和酒，拎著他們毫不猶豫地去了保安室。

看到大爺疑惑的眼神，方星先把煙遞了上去：

“大爺，我聽說小區里有人釣了條快兩米的魚，是誰啊，我還沒見過那么大的魚。”

大爺咂巴了嘴回憶了下：“你是不是記錯小區了，咱們小區沒見到有人帶那么大魚回來。”

“隔壁小區也肯定沒有，要是有，我那群里早就傳開了……”

方星心里一沉，面上他撓了撓頭，將手里的酒遞了過去：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大爺，我東西在路上丟了，你能讓我看看監控找找是在哪兒丟的嗎？”

大爺看到酒的牌子，眉眼彎了下來，讓開個位置給方星：“你自己找找。”

“謝謝大爺。”

保安室里，電視機里傳來解說員解說的聲音：

“聶宇雖然是個新人，但是真是敢沖敢闖，欸~球進了！”

方星聽著解釋，瞥了眼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比賽的大爺，繼續拉著監控。

大爺沒見到不代表沒有，要是有人將魚放到車子里，大爺沒見到也不奇怪。

可是那么大條魚，就算是放在車里，搬出來也不可能不會驚動別人……

可是監控太長，找了半天方星都沒找到可疑的情況，反倒是腦子看得暈起來。

他索性放棄找魚，將注意力移向和趙冉吵架的時間點，今早10點多他發現趙冉出軌和她吵了起來，然后方星就沒有印象了。

方星將時間拉到10點，果然沒多久，方星就在監控里看到一臉怒氣走出小區的趙冉。

又過了一會兒，方星有些疲乏的眼神忽然一振。

他按下暫停，監控中的女生穿著一身抹茶綠的裙子，上身穿著一件乳白色的外套。

雖然模糊，但方星卻一眼就認出那是趙冉……

耳邊是電視里傳來進球的激動歡呼，方星的心跳卻不自覺地瘋狂跳動。

他在浴缸中驚鴻一瞥看到的趙冉也是這副打扮，和她離開時不一樣的打扮。

方星努力克制著臉上的表情，繼續看著監控。

可直到看到他出現在監控中，方星都沒再看到趙冉出現。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方星將監控拷到硬盤里，看了眼已經有些醉意的大爺：

“大爺，我先走了~”

“哦啊~東西找到了？”

方星搖搖頭：

“沒有，估計是丟在家里了，我回家再找找。”

大爺點點頭，醉眼朦朧的繼續看著球賽。

方星腳步僵硬的回到他那單元，此刻天色已經暗下來。

他抬頭看到很多家已經亮起了燈光，偶爾還能聽到鍋鏟撞擊鐵鍋發出的當當聲，就像此刻方星一團糟的腦子。

今天發生的事情，就算告訴別人，別人都只會把他當神經病的程度。

就連方星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病。

方星放任自己躺在床上，自我安慰：趙冉沒死，沒準一切都是夢。

第二天一早，窗外傳來吵鬧的鳥鳴聲，方星睜開眼從床上跳起來，迫不及待的打開冰箱。

冰箱里擺放的整整齊齊的魚肉，直白又無情的嘲弄著方星。

方星憤怒的將冰箱門砸上，關上的冰箱因為方星的用力發出嗡嗡聲。

意識到失態的方星揉了揉臉，想到趙冉今天要過來，就和公司請了假。

“咕，咕，咕~”熟悉的饑餓感再次席卷而來。

他熟練的從冰箱里拿出一塊魚排煎起來，等他吃完，門外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趙冉漫不經心的表情對上方星有些猙獰的表情，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往身后人的背后躲去。

警惕的看著方星：“方星，我們已經分手，你不要亂來！”

方星沒理會趙冉，此時的趙冉已經換了一套衣服，可是卻是活生生一模一樣的趙冉。

方星聲音有些干澀：

“你真的沒有雙胞胎姐妹嗎？”

“什么姐妹，我是家里的獨生女！我的東西呢？”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方星失望的指了指房間：

“自己收，我沒動過。”

趙冉不滿：

“我不是讓你幫我收好的嗎？”

“我為什么要幫一個綠了我的人收拾東西！”

“你！”趙冉氣得紅了眼眶。

如果是以前，方星一定會不管是不是他的錯，上去和趙冉道歉，讓她別生氣。

可是現在，方星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自己腦子有坑，當初為什么要那么委曲求全。

倒是趙冉旁邊的男人看不下去，站了出來：

“你沒車沒房，一個月賺的錢還不夠我給冉冉買個包，冉冉現在才和你提分手已經是她善良了。”

方星看著面前的男人，長得還行，看上去也挺有錢，腳上穿著的是他眼熱了很久都沒下決心買的球鞋。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樣樣都好，她為什么等我發現了才分手，是因為你不行嗎？”

那男人仿佛被戳中了痛處，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后大步沖向方星，想要上前來和方星“好好溝通”一下。

方星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男人沖上來，只是還沒碰到他，那男人就被趙冉死死抱住：

“不要理會這個瘋子！”

方星聳聳肩，內心卻十分失望，從趙冉的表現來看，這是趙冉沒錯了。

方星看著趙冉收拾好箱子準備離開，忍不住又開口：“你真的沒有和你長得很像的姐妹嗎？”

“沒有，神經病！”

大門因為用力過猛，發出劇烈的震動，那聲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一般。

方星揉了揉眉心，監控里確實出現了“趙冉”的身影。

說明這并不是他的幻覺，可是為什么好端端的一個人會變成一條魚，在他失憶的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個世界，還科學嗎……

方星打開電腦看著昨天拷貝來的監控，試圖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剛看沒多久電話就響了起來，是他上級文曉的電話。

“方星，你怎么沒來上班，你知道今天有多忙嗎？”

“我家里有事……”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兒，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趕回來，不回來這份工作你也別要了。”

說完文曉就掛了電話，方星盯著手機沉默了會兒，在魚和工資之間，他還是選擇向工資低頭。

等他趕到公司，一眼就看到同崗位的陳宏正在摸魚打游戲，方星的語氣不太好：

“不是說很忙嗎？”

“是啊，你要做的工作都發給你了，趕緊做，做完還要交！“

陳宏玩著游戲頭也不抬的說道。

方星強吸了口氣，要不是現在工作不好找，他想馬上辭職。

這陳宏也不是什么關系戶，只是因為比較會舔上級。

就在一波大裁員中留了下來，可一個混子，剩下的工作全都壓在了方星身上。

方星還沒坐穩半小時，文曉就找了上來：“東西做好沒？”

方星：……

看到方星的表情，文曉有些嫌棄的說道：

“那么低的工作效率，真不知道公司為什么要留你這樣的人，明天之前必須把這些東西做出來給我！”

方星看著文曉光亮的腦袋，很想把電腦砸在他腦門上，可想到他剛賠的三萬塊錢，還是忍了下來。

天天就只知道pua下級，正事不干，最該被裁員的就是他！

話是這么說，方星還是沒敢耽誤手上的工作，連午飯都是匆匆在工位上解決。

剛吃完，方星就感覺有些不對勁，肚子開始翻涌，方星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匆匆起身往衛生間跑去。

衛生間方星就近推開一扇門，入眼的一幕驟然讓方星澎湃的便意收了回去。

白色的瓷磚上，文曉如同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白色的襯衫被紅色的血液浸透。

一雙眼睛還帶著未消失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