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理解這四個字，都應該不會把少女這兩個字誤解。

少女就是少女，而只有女性，才能被稱為少女。

學識短淺的張煌顏是這么認為的，她也認為這是世間公認的真理。

現在，真理崩塌了。

“你，不是，哈？”

張煌顏有很多猜想。

比如張守澤在殷文欣的慫恿或者是自己腦抽，去了第三處穢獸襲擊點，被知道真相的竹雯熙趕過去誤傷。

腳踏兩條船被發現，然后爆發那種經典橋段，被一氣之下失控的竹雯熙捅傷。

但這些都有著無法自圓其說。

而現在，看著剛剛還是男人的魔法少女，張煌顏覺得一切都更圓不上了。

而且，張煌顏還是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難道那個工業區的穢獸是你消滅的？”

“額，差不多。”

張守澤強忍著惡心和甜美的回味，給張煌顏講完了自己身為魔法少女的一生。

當然了，那些對他不利的部分都被他剪去了。

......

“事情就是這樣。”

三女一男的辦公室里，身穿白色毛衣的張守澤繃著臉。

張煌顏的不敢置信，竹雯熙的一言難盡和殷文欣的不悅，都被他盡收眼底。

“說不定那些襲擊你們的人，現在就站在這個房間里？”

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張煌顏瞪著某個披風俠，明牌陰陽。

“誰？是某個紅色猩猩嗎？”

比起‘含蓄’的張煌顏，殷文欣顯然更加直率，攻擊性也更強。

“你TM說誰！”

“誰覺得是誰就是誰唄。”

“有人都自己對號入座了，我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殷文欣！WCNM！”

“我CNM！！”

一瞬間，上頭的兩人如小孩般，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隔著夾在中間的竹雯熙，開始了一場簡單至極的罵戰。

而且全部都在攻擊對方的直系親屬中的女性，并逐步升級為肢體沖突。

對此，張守澤和竹雯熙互相對視了一下，整齊地選擇維護張煌顏。

畢竟，誰會維護一個總是出爾反爾，言行自相矛盾的人呢？

不過為了不進一步讓兩人起沖突，張守澤還是把兩人分開。

基地一層冷清的大廳門前，沉默了一路的張守澤突然開口問責。

“我很能理解張煌顏，畢竟你這次把我也賣掉了，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對此，殷文欣只是自嘲著苦笑，想要拿出手機里的新聞自證，但終究沒有動作。

“說什么？新聞里都是證據。”

“你是說你用短短幾分鐘就跨越了三分之一個聯邦，用三秒把穢獸捏成灰，

然后再趕回來，剛好撞到我失控，隨后及時出手拯救了我和竹雯熙？”

張守澤一口氣說完了一長串，復又在看到對方面無表情地點頭后，擺起了臭臉。

“你擱著當包餃子冒險小說的主角呢？這么巧？”

“我希望是，”迎著張守澤厭棄的表情，殷文欣咬牙答道。

“如果真是合家歡劇情，那我們之前的犧牲算什么？”

“曉夢，昭夢，甚至是張煌顏小隊的隊員的死算什么？背景板嗎？”

“這些人的死是可以只用一句話就概括掉的嗎？”

看著越說越激動的殷文欣，張守澤的心中沒有絲毫的共情。

這不是殷文欣第一次提起這些了，同一件事聽多了就會麻木，感觸什么的，早就不在了。

“且不提其他人。”

張守澤冷冷打斷，迎著少女錯愕的眼神，他冷語。

“韓昭夢就是死有余辜。”

“你這是在嘴硬，這沒有意義，你的行為...”

“那你呢？”

張守澤再度打斷，像是在看小丑般冷笑著看著殷文欣。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魔法少女，結果這么多魔法少女不都是因你而死？”

“那是因為...”

少女的指尖用力到發白。

“你整天把大局掛在嘴邊，結果你卻坐視穢獸屠戮市民，無動于衷。”

完全無視對方哀求的青年依舊冷漠，緩步將其逼退。

“那場葬禮，除了聯系不上的竹雯熙，其他人都去了，只有你沒被邀請。”

“而你為了自己能好受，能好看一點，還來利用竹雯熙的脆弱，讓她和你一起去。”

基地的電子屏幕突兀亮起，播放著殷文欣消滅穢獸時的英姿。

而螢幕中的主人公，此刻正狼狽的抵著基地冰冷的鐵門，退無可退。

“別說了...”

“是，這次你是救了我和竹雯熙，但請問這又是誰造成的呢？”

“我倒沒有人渣到被救還不說謝謝的地步，謝謝你的幫助，謝謝你的關心。”

看著又要崩潰的少女，張守澤不爽的咂嘴，補上了最后一句引爆火藥桶的話。

“但很遺憾，我無法認同你的行為，也無法跟你共情。”

張守澤無法理解殷文欣心中的苦澀和痛苦，因為在他看來，她現在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親手造成的。

當然了，他自己也是，所以他從來不會和人分享。

因為分享代表傾訴，傾訴代表解脫，解脫代表后悔和釋懷。

他曾不止一次幻想過如果當時自己怎么怎么樣，現在會不會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結局。

但這不是后悔，至少他不承認這是后悔。

也因此，他無法理解言行矛盾的后悔少女。

基地里浮空的熒幕依舊在播放著新聞，播報著此次覆蓋全聯邦的穢獸災害所造成的損失。

莫名的，在念到魔法少女的傷亡時，屏幕突兀的消失，就如同它出現時那般。

“一周后，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貼墻的少女不再沉默，暗紅的披風再度恢復色彩。

“解釋什么？”

迎著對方冷漠的笑容，殷文欣堅定的和其對視。

“魔法少女衰落的原因，當年大戰發起的真相，我行為的動機以及昭夢之死的真相。”

“前三個可以，后面的我沒興趣。”

“她真的很在乎你。”

“可我不在乎她。”

張守澤故作瀟灑的聳肩，擦著殷文欣的肩膀，打開了基地的大門。

剛剛還貼在門上的少女身形微晃，但眼神依舊帶著決意和對朋友的維護。

“至少你要把她的遺書拿回去吧？”

“拿回來我就一把火燒了。”

瞥了眼身后藏在拐角處，故意漏出半個身子讓自己發現的竹雯熙，張守澤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開始趕人。

“現在你該走了，至于那些事，后天再說。”

“我以為你不會去。”

一步踏出，深冬黑夜刺骨的涼意無法被殷文欣感知，她回頭，有些驚訝的看著想關門的青年。

“我確實不信你，但我也打不過你，順從了。”

“你比我想得還要傲嬌別扭。”

“而我稱之為真誠和坦率，快滾！”

言罷，不爽的張守澤用力地按下關門鍵，將殷文欣難看的微笑徹底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