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告訴你？”

張守澤捧胸，無語的白了眼落寞的魔法少女，語氣稍緩。

還是那句話，張守澤不知道殷文欣想干什么。

她自己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張守澤肯定不知道。

“也是。”

殷文欣苦笑著搖頭，潔白的手套上滿是污漬，鮮紅的披風將灰塵吸附，變得暗淡。

深冬的寒風吹動她們的秀發，揚起的發絲遮住紅唇。

鼓動起張守澤腰側的巨龍掛飾，拍打著主人的腰肢。

遠處的墓園門前，等候在那里的少女捧著老人送來的熱茶，透過熱氣盯著兩人。

“待會有時間嗎？”

寒風消散，殷文欣唐突發出邀請。

“公事私事？”張守澤皺眉，下意識看向大門。

“公私都有吧。”

殷文欣將發絲撩回耳后，莞爾輕笑。

張守澤沒有回話，只是看向門口的竹雯熙，復又回神。

“公事的話，就在這說吧，私事下次再找機會。”

她今天是陪竹雯熙出來的。

在對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離開去找別的女人什么的，他做不到。

這倒不是他喜歡竹雯熙，而是他要臉！！

嗯，就是這樣，自己怎么可能對她有感覺呢？

她可是魔法少女！！！

被拒絕的殷文欣對此并不意外，小手一揮，將兩人隔絕。

“現在滄瀾市已經成立了十三家安保公司了，關于穢獸的。”

“所以呢？”

張守澤瞥了眼門口惴惴不安的少女，一時不解。

在最近這近一個月的時間里，他一直在關注這方面的動向。

從眼前人宣布政策到現在，安保公司就如同雨后春筍般瘋狂涌現，滄瀾市也不例外。

就前段時間，張守澤還發現有人在網上發布招聘魔法少女的廣告，而且工資看上去也比自己開的高。

也因此，他也‘被迫’給自己僅有的兩名員工漲了工資。

沒錯，張煌顏的底薪已經從三千漲到四千了！！

當然了，竹雯熙因為要還債，所以她的工資只有兩千五。

而且...

因為是底薪，所以即使這個月兩人并沒有出擊，張守澤還是要付錢。

一想起前幾天發薪時，張煌顏臉上的笑容，他就一陣肉疼。

白花花的錢給了她們，真是造孽！！

“除你之外，它們的背后都是議員或是大型集團。”

“所以？”

“所以我不能再和之前那次一樣偏袒你了。”

殷文欣無奈地攤手，“迫于多方面的壓力，我必須進行招標。”

“招標？”

張守澤心中有了一個荒唐的想法，但卻不敢去信。

因為即使是他，也覺得這個想法太過荒謬。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殷文欣臉上的無奈更甚，但還是沒有停下。

“在穢獸出現時，向在對策局登記的所有企業進行招標，價低者得。”

“你也同意了？”

張守澤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像看渣滓一樣看著眼前的女人。

“聯邦議會投票通過的。”

見對方對自己如此警惕和懷疑，饒是殷文欣也是心里一涼，忍不住苦笑。

“我自己投了反對，但又能如何呢？”

“提案是通過了，那你們的父母和家人呢？還能健在嗎？”

張守澤嘲諷道。

在人命關天的時候不想著救人，而是想著先去讓人競標，將民眾的生命視為無物，

這種人組成的議會，真的能治理好聯邦嗎？

哦對，他們治理不好，不然聯邦怎么會變成這樣？

義憤填膺的張守澤想要繼續諷刺，但卻被對方的一句話堵得不知道該怎么回。

“我家也只剩我自己了。”

沒來由的，殷文欣講起了自己。

“阿這。”

看著少女依舊微笑的俏臉，張守澤醞釀好的諷刺全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迎著眼前御姐尷尬的表情，殷文欣的笑容更甚。

“所以，他們看不到我現在的樣子，應該也不會因為我為難。”

少女的微笑中透露著自嘲和悲傷，看的張守澤火大，也讓他揪心。

只不過和往日一樣，他并不承認自己的共情。

“我并不是要用這點來博取同情，也不是想讓你為難。”

看著眼前窘迫的女人，殷文欣依舊輕笑。

但，她藏在手套下的手指，卻是在微微顫抖。

“我只是，只是...”

陰涼的東風卷起腳邊的香灰，讓她的俏臉蒙塵，鮮紅的披風隨風招展，像是她自己都捉摸不清的心意。

“只是想找個人聊天傾訴罷了。”

末了，認清自己的殷文欣落寞低頭，聲音微弱。

這不是還是博同情？

張守澤心中無奈。

但殷文欣已經是這副樣子了，自己之前也確實受過恩惠，她也很難再說出什么諷刺的話。

最起碼在殷文欣還很復雜的現在，她不能說。

“那我該怎么參與競標？招個代表在你那里待命？”

不想再尷尬下去的張守澤主動將話題轉移，放棄了拷問。

而剛剛還在暗自神傷的少女也抓住了臺階，順勢而下，苦笑著解釋。

“不用，有專門的軟件，我回去把二維碼發你，然后再把你拉進群聊。”

張守澤：？？？？

“不是，這么嚴肅的事你們拉個群就完事了？”

“不是還有APP嗎？”

自知尷尬的殷文欣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羞恥感殺死抑郁，罕見的染紅了她的俏臉。

其實她還想說，議員們在討論很多事的時候都是拉個自己黨派的大群，再拉幾個小群，

用大群和小群來互相交換意見，達成統一，然后在議會表態。

專門的APP什么的，其實在聯邦這里的等級已經很高了。

而且在加入聯邦之前，她自己也覺得這些很扯。

但...

這些張守澤肯定是不知道，畢竟誰能想到自家聯邦的管理層會是這樣呢？

所以，他很不幸的又猜中了一件事。

“那他們后續是不是還打算研發個眾包，然后讓那些落魄的魔法少女自己接單？還沒有任何保障？”

聽著眼前御姐的吐槽，殷文欣心虛的移開了視線，抬頭望天。

見此，張守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荒誕感，笑了出來。

他很討厭魔法少女，也不關心那些魔法少女的死活，但他更討厭傻逼和蠢貨。

“你們當是跑外賣啊！”

“我！他們人多！我的意見根本沒用。”

殷文欣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但是你放心，我是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我發誓！”

殷文欣的眼中閃爍著真誠，對天發誓。

“我一定！一定不會傷害大家的！”

“我會創造一個，讓魔法少女的大家不再受苦的世界！！”

灼熱的決意在她眼中流淌，肩上披風彈去灰塵，在光下熠熠生輝。

看著殷文欣毅然地表情和真誠的決意，張守澤并不懷疑。

但...

他有個疑問，僅僅是疑問。

才不是他關心魔法少女的死活，關心她們的安危。

“那，在你這個過程中犧牲的人呢？”

“那是必要的犧牲，也都會成為我的罪孽，我會獨自背負。”

晴空萬里，陽光正盛。

在這片感知不到溫暖的墓園里，‘魔法少女之神’朝她欽定的繼任者許下承諾。

只不過她私自定下的繼任者并不知道，她接下來會做出什么。

她也不知道，因為直到此刻，迷茫的少女依舊沒有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