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北給老油條找了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如果說之前簡北不確定老油條一定會收下銀子,但是自從見到吳氏的那一刻簡北確信無疑。
畢竟老油條也是人,也是個要面子的男人,同時也是個窩囊了大半輩子的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抬不起頭來的男人。
如果給他十兩銀子,能讓他找到做人的尊嚴,在老婆孩子面前挺直腰板抬起頭,他肯定是無法拒絕的。
好吧,簡北算是拿捏住老油條的命門了。
老油條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收下了銀子:“賢侄對吾之大恩大德我莫問此生不忘,若有報答機會,哪怕是赴湯蹈火拋頭顱灑熱血亦在所不辭。”
銀子是葉玉菡送來的,那小妮子家財何止千萬貫,區(qū)區(qū)十兩銀子對她來說只是九牛一毛根本就不在乎。
自己用她的錢做個順水人情,也算是給這筆錢找了一個好的歸宿。
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雖然不是救人,但是助力莫問家度過難關(guān)也不亞于七級浮屠啊。
嘻嘻,做好事不留名,請叫我紅領(lǐng)巾!~
此刻再看莫問輕聲咳嗽了一聲上前道:“娘子,孩子們,先莫慌著吃,請看吾手中這是什么?”
娘仨正吃的過癮呢,說實話她們這輩子也沒吃過這么精致的糕點和水果啊!
老油條的聲音響起,吳氏猛然一回頭便看到自己男人手掌心里亮閃閃白花花的碎銀子,粗略估算一下怎么也得有十兩之多。
啊?吳氏就仿佛是餓狼看到小羊了似得,飛也似的跑過去一把奪過來緊緊的抓著,生恐怕下一秒就飛了。
“你個殺......當家的這么多錢哪來的?”
看著老婆吳氏驚喜異常的樣子,以及對自己的態(tài)度忽然間轉(zhuǎn)變,老油條頓時滿足起來。
“此乃縣太爺奉送的官銀,讓吾參加府試和安頓家小的錢。”
說到這里,老油條挺直了腰桿大手一揮:“別跟沒見過似的,這才哪到哪?
將來等為夫考取秀才功名,家里的銀子還不得用車拉?屆時你們娘仨會為銀子太多而苦惱的。”
老油條牛逼吹的山響,恨不得把牛都吹天上去。
只見吳氏一瞪眼:“瞅你那德行,有倆糟錢就不是你了。
還用車拉?現(xiàn)在尾巴都翹天上去了,那個時候還不得把我們娘仨都拋棄另娶新婦?”
剛挺直腰桿的老油條在老婆一頓夾槍帶棒的攻擊下瞬間就蔫了,他老臉一紅尷尬的對簡北道:“賢侄,家有悍婦讓汝見笑了。”
老油條此刻跟吳氏說話又開始陪著笑了:“你這婆娘,讓你家男人吹噓一下又怎么了?
人家男人吹牛,老婆都是扶梯子順桿爬;你倒好,你家男人剛口嗨吹幾句牛,你把牛牽走了。
倒是讓賢侄看笑話,真是太不像話。”
吳氏也是老臉一紅尷尬起來,她都忘了還有簡北這個縣試案首的大侄子了。
老油條莫問此刻說道:“別愣著了,趕緊抓雞殺了款待大侄子。”
吳氏這才想起剛才許諾的事情,于是她一把收起銀子就奔向雞窩。很快一只老母雞便做了吳氏的刀下之鬼。
老油條這個時候接過老母雞:“收拾雞交給我來處理,你去鎮(zhèn)子上的成衣鋪,趁著還沒關(guān)門,你趕緊給孩子們還有你自己各自買上一身衣服鞋子。
以前家里過的恓惶,孩子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吾看著心疼可也無能為力。
現(xiàn)在家里有錢了,趕緊去買,記得再買上幾顆皂角澡豆,你和孩子們都好好洗洗干凈再出來見客。”
吳氏聞言激動的眼睛里都泛著淚花。
好吧,這個死鬼男人心里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有了錢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們娘仨。
手里有了錢,日子誰都會過,之前吳氏看著一雙兒女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她也著急,可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現(xiàn)在則不同了,家里猛然間多了如此一筆巨款,當娘的哪里有不疼孩子的?買衣服鞋襪那是一點都不心疼。
吳氏很快買回來給孩子洗漱一番換上,她自己也收拾干凈這才帶著孩子們來到前堂見客。
值得一提的是,吳氏也給老油條買了一套嶄新的青色長衫和一雙鞋子。
話說老油條的鞋子都露腳趾頭了,著實跟他讀書人的身份不相符。
老油條洗漱過后換上新裝,此時簡北也把雞湯燉熟了,主食是簡北買來的燒餅。
簡北和老油條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用餐,孩子們吃了糕點肚子早就裝不下了,不過看著香噴噴的雞湯還是忍不住流口水。
簡北給兩個孩子專挑肥嫩的肉各盛了一碗,又拿了燒餅遞過去。
一開始兩個孩子有點認生,不過看簡北如此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很快就熟悉了起來。
莫荷十三四歲跟簡淑年齡相當,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
原本之前臟兮兮衣不蔽體的小丫頭現(xiàn)在收拾的干干凈凈,跟之前的形象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好吧,這是丑小鴨變白天鵝了啊!
簡北只是簡單吃了兩個燒餅喝了一碗雞湯,剩下的全被兩個孩子干進肚子里去了。也不知道吃這么多,會不會不消化。
用過晚飯,簡北去了鎮(zhèn)子的客棧投宿。
說實話老油條家里真沒法住,連床都沒有,一家人擠在一張破舊的雕花大床上,被子油膩的不像樣子,而且補丁摞補丁。
簡北安頓暫且不說,單說老油條和妻子兒女。
吳氏破天荒的點亮了油燈,要知道他們家晚上從來不點燈的,因為太費油。
昏黃的油燈下,吳氏手里捧著銀子在新買的衣服上擦來擦去。
錢,好多的錢,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吳氏聲音柔柔的再也沒了悍婦的潑辣樣子,“當家的,這么多錢怎么花啊!?你得拿個主意啊。”
老油條感受到了久違的妻子的溫柔,老油條很是感慨,他記憶中賢良淑德溫柔似水的老婆的形象還是在剛結(jié)婚的時候。
可是隨著婚后日子的拮據(jù),那個柔情似水的老婆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斤斤計較摳搜潑辣的悍婦形象。
沒辦法啊!日子過的恓惶,多好的女人也頂不住生活的摧殘啊。
一睜開眼就要為幾張嘴奔口糧,得為活著而活著啊!
老油條一把拉過妻子的手:“娘子,吾接下來要應對府試、院試,恐怕沒有五兩銀子撐不住。
剩下的錢你做主找人修葺一下房屋,買些家具,孩子們眨眼間都長大了,該有自己獨立的房間了。”
吳氏點點頭:“你是當家的,全聽你的。
對了,我明天就回娘家一趟,我爹和哥哥都是匠人,修葺房屋對他們來說不是問題。他們?nèi)绻辖邮郑回炲X就足夠了。剩下的三貫多錢存著給兒子將來娶媳婦用。”
說到兒子,吳氏愣了一下:“這小兔崽子呢?還有荷兒也沒在家,她們干什么去了?”
說著,吳氏就要起身找尋,畢竟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
哪知道老油條忽然一把抱住吳氏:“我給他們五文錢打發(fā)出去買零嘴吃去了。
時間有限,你就先別管小孩子們了,還是管管我這個大孩子吧。”
吳氏臉一紅瞬間羞澀起來:“你個死鬼猴急什么,先把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