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些只是想要讓香菱，所想的美夢成功，讓她知道跟著自己并不是什么過好日子。

香菱與尋常的丫鬟不同，明明是自小在市井中長大，卻是身上有一股子書卷氣。

聽見景申的話，倒是眼神有一些失神，像是在發呆一樣，瞧著倒是有一些“呆氣”，難怪書中會說她是呆香菱。

“我知道你過不慣這樣的生活，……”

他心知薛寶釵那句慈悲心腸是在架著他，既然能夠為普通百姓生出憐憫之心，那香菱你也發發慈悲心，收下她了！

香菱卻是燦然笑著道：“公子這樣的生活，我如何過不習慣呢，能夠每天睡個安心覺，不用提心吊膽的擔心明天被賣到何處的日子，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啊！”

景申嘆了一口氣，道：“我可沒有什么世家公子的習慣，你我之間就當是雇傭的關系吧，我家中并無太多余錢，我為你提供住處的地方，你幫忙干一些家務活吧！”

說著又插了一句話道：“你可會做飯？”

無論是他還是景云山，都只能說是飯將就入口。

尤其是景云山當真是印證那一句，將就對付一兩口。

香菱連連點頭道：“公子，我會的，無論是做飯還是處理家里的一應事務我都可以！”

景申也明白這是自己占了便宜，于是補充一句道：“等到你有喜歡的人家，你就當是我家妹妹，我也給你備上一份嫁妝，不會讓你受任何的委屈！”

他心里只是想著，讓這個本該命運多舛的女子，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香菱只是抿嘴沒有說話，目光卻是落在了景申的身上。

而等到景申還有香菱離開后，薛寶釵和丫鬟鶯兒上了馬車。

身側的鶯兒有一些試探的問道：“姑娘將香菱送了出去，到時候公子向您要人怎么辦？”

薛寶釵雙手搭在身上，眼神沒有任何的變化。

道：“處理周家乃是給他善后，都求人辦事的時候，辦成此事舍去了一個女子，難道他還有臉找我要人嗎？”

這種事就算是鬧到了族里，那都是偏向薛寶釵的。

畢竟在那些人眼里，不過是一個有一些樣貌的女子，僅僅是付出了一個下人，就促成了如此大的一件事情，實在是太過劃算的買賣。

薛家乃是商人習性，自然是會算得明白這個賬的。

丫鬟鶯兒這才小手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道：“那便好，可不能為了這樣的一個賤婢，傷了你和公子的情分！”

薛寶釵雖然是作為妹妹，可卻時常要為這個兄長處理善后。

不過心里卻無太多的埋怨，因為薛蟠乃是薛家唯一的男丁，乃是薛家繼承香火之人。

事事以家族為先的她，又如何不會將薛蟠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所以對于薛蟠至多，也是說上這些怒其不爭的話，卻無多少責備的話。

不過她心中卻是仍舊回復著一個聲音，就像是空谷回響久久不絕：

“從來如此，那便是對的嗎？”

父親從小對她的教誨，還有母親的的叮嚀，與這道聲音在腦海里不斷交織環繞。

這是第一次，讓那顆本如磐石一樣的心有所松動。

……

景申從酒樓回到家時，卻是只見門口已然是擠滿了人。

“別擠，我都沒看到案首長什么樣子呢？”

一個身著葛衣的漢子見有人在后面拍了拍肩膀，一臉不耐煩的說著。

直到回頭他才看見了來人，皺眉回憶著道：“咦，你這書生我好像在何處見過你，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景申雖然喝了一些酒，不過頭腦還是清醒的。

他記憶力向來很好，自然不會將幾天前見過的人，轉眼就忘了。

提示了一聲道：“定勝糕！”

那漢子這才反應過來，道：“原來是那個找我要秘方的阿懛啊！”

【紅樓夢中，金陵府是含括了蘇州江南之地，明代蘇州阿懛是指呆子】

景申登時黑了臉，他在讀書的時候，老景也說過阿懛這個詞，結合語境自然知道意思。

一旁的香菱也是忍不住捂嘴笑著，一旁的賣貨郎也是反應過來言語不妥。

立刻用手摸著后腦勺，一副尷尬的笑著道：“不好意思，我這人有一些心直口快了！”

好嘛，不說這個還好，一說直接就承認了景申就是一個呆子，還是他的心里話。

景申也沒有多計較，長舒一口氣。

然后看著對方道：“話說大哥，你那定勝糕到底是什么餡？”

賣貨郎一副戒備的狀態，道：“你這小子，都說了是秘方怎么會輕易告訴你！”

他目光看向了景申身側的香菱，一副艷羨語氣道：

“話說你這小子運道當真是好，所娶的妻室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樣！”

他們市井小民的說話自然說不上多文雅，夸人好看也至多就是像是仙宮的仙女一樣。

“看你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定然是沒中了，也是來這案首家門旁沾沾喜氣？”

景申笑著沒說話，只見貨郎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你也別難過，吃了我的定勝糕，將來定然是能夠高中的，不過你讀書可也多用心，好了不同你說了，我還沒見到那案首長的是何模樣呢？”

只瞧見從屋內走出一個頭戴方巾，身穿青衫的男人。

說著什么話貨郎也聽不真切，只是咧嘴笑著：

“原來這就是案首啊，倒是生的儒雅不凡。”

然后越來越覺得眼熟，道：“不過這縣案首為何好像在哪里見過呢？”

“那不是你口中的縣案首，那是我爹！”

他回頭卻是只見那年輕人竟然穿過人群，直接進了屋里。

他這才反應過來，道：“我就說怎么那么熟悉，不過我剛剛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啊！”

“算了，案首是吃了我的定勝糕才中的！”

說著他大聲喊著，竟然在這里拉攏起了生意。

景申招呼著：“大家都散了吧！”

一些上了年紀的婦人，看著景申年輕而且面容出眾。

喊著：“景家公子可否有婚配啊，我家女兒待字閨中，溫良賢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