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景申被人這個時間喊起床,一定會按耐不住脾氣!
誰家好人五點多把人從睡夢里喊下床,出去干活?
唯一有一些人性化的,那就是今日白天就無需到學宮當差。
若是以往在學宮當差,也基本就是混日子的過活。
如今自從新任的教諭來到學宮,卻是事事都要管,事事都要過問。
當值的不在便要受到責罰,所以說今日不用當值,的確也算是一件不多得的好事。
手中的燈帶著昏黃暗淡的光亮,加之天色已然有一些微亮。
那光打在黃紙之上,他赫然看到了紙上在圓圈內有一個方正的大字,赫然寫著:景申,金陵府明良縣,民籍
這黃榜之上,都會寫著考生的名字,籍貫,還有戶籍。
從一開始的震驚到說不出話,到言語開始結巴,臉上的情緒不斷的變化。
他知道這小子果真是非池中之物,他前期主動示好,所做的并無錯。
不過卻明白,僅僅是這些遠遠不夠,若是將自己做了什么,以此挾恩以重的做法,只能消耗彼此間的情誼。
要知道如今景申中了縣案首,那便意味著即使后面的院試同府試表現平平,也可保留秀才的功名。
十六歲在縣試黃榜上有名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兒,但是能夠這個年紀得中案首,那就是少有了。
于有甲看著對方那副一會發呆,一會發笑。
登時嘲笑著道:“陳倉你不是沒睡醒吧,這樣一副表情作態!”
陳倉立刻恢復正常,含笑道:“我只是覺得這一次案首,看著有一些驚訝!”
“瞧你沒見識的樣子,難不成你還認識不成?”
此刻已然過去卯時許久,天色已然漸漸亮起,那一抹光亮也恰在此刻打在黃榜之上。
于有甲目光也隨著陳倉的話,看向了那中心的方正字,儼然寫著……
景申!
同名同姓,一定是同名同姓!
那個在街上每日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的浪蕩子,竟然能夠高中案首?
他怎么會相信,這二人乃是同一個人。
于有甲同陳倉二人兩人自從進學宮以來,便明爭暗斗不斷。
但是卻誰也沒有到必須置誰于死地的地步,當初于有甲,完全可以去告陳倉的私狀,但是卻沒有。
陳倉笑吟吟的手輕輕拍在其肩膀上,道:“在識人方面你不如我,景兄弟這人看起來浮浪的外面之中,卻是內藏錦繡!”
看著陳倉離開,獨留于有甲一人在原地,疑惑暗道自己怎么沒看出來,那景申有所謂的內藏錦繡了!
……
寅時剛過,縣衙外已然是擠滿了烏泱泱的一片人。
貨郎挑著擔子,里面裝著的還是熱的定勝糕。
他的手將定勝糕高舉,道:“來一塊定勝糕吧,沾沾喜氣!”
一老婦人面露不悅的一把將貨郎手中的定勝糕,打落在地!
口中還說著:“我家兒子沒中,你這定勝糕能夠沾哪份喜氣!”
貨郎也是氣急道:“今年不中未必不能再待來年。夫人何必那我的糕點撒氣。三文銅板將錢賠來!”
老婦手中夾著菜籃。一臉不屑的直接離開了!
貨郎又離不開攤位,只能是自己吃了這啞巴虧了!
“恭喜景公子考中本縣案首!”
衙役在門口高喊,誰都知道這是縣衙報喜。
只是周圍的鄰居卻是一臉不相信,一個中年婦人拉著一個小孩。
此刻看見那些衙役正侯在景家門外,壯著膽上前道:“官爺,你是不是認錯了地方,這家景云山乃是本縣的秀才,怎么會中本縣的案首呢?”
一旁又有一老婦,站出來說:“對啊,難不成還是那姓景的小子嗎?他不學無術,能夠識字就不錯了!”
為首的衙役沉著臉道:“我縣案首豈是你們這些無知婦人置喙的,還不快滾!”
此刻的景云山聽著外面的動靜,也是打開了門。
看到了門口圍著的衙役,一臉茫然道:“你們這是?”
他是秀才自然不會同這些衙役作揖行禮。
為首的衙役身穿皂青色盤領衫,戴平頂巾,腰間懸掛腰牌,不過其腰帶卻是牛皮的。
他微微抬手拱手道:“恭賀景老爺,景公子考中本縣案首!”
景云山一臉驚訝,道:“還真給那小子說準了,真的中了案首!”
“不知景公子在何處?”
景云山下意識的道:“他出去買菜了!”
他這幾日都在溫書,作為一個父親還真是不稱職。
今日乃是放榜的日子,他竟然在家中看書。
一旁的衙役都有一些無語了,不過卻也是羨慕居多。
而在此刻一人卻像是無意來到了此處一般,身著就是一襲長衫。
只是他矮胖身材,看著卻是全無讀書人的風度雅量。
他上前拱手道:“在下陳倉,不知景兄可在?”
景云山見又一人來尋自己兒子的,于是又說了一遍。
陳倉立刻道:“我乃是景兄至交好友,竟不知今日乃是景兄高中案首之日,景伯父這里有一些錢,趕緊散給大家吧!”
陳倉自然不是偶然有事來尋景申,而是故意假作不知登門。
甚至袖中的銅板都是提前備下的,也是知道景云山的性子,自然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一類事情。
所以他方才故意出手幫忙,想要在景申那里取得一些好感,如今還不加深彼此的交情。
難道要等人將來高中舉人,甚至進士的時候,他再上去攀交情嗎?
雪中送炭勝過錦繡添花!
景云山接過一大袋銅板,這方才反應過來。
他就是一個只知道讀書的書生,以前家中都是妻子操持。
于是衙役一個個領了賞錢,也是應付完差事回去了。
剩下的一些錢,統統撒到了外面,那些看熱鬧的百姓,都紛紛去拾起地方的那些銅板。
口中說著:“恭賀景老爺,賀喜景老爺!”
那些福氣的話一句接一句,景云山都仍舊沒有反應過來。
只是笑著一句一個“好”,完全是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
只是另一處的景申,卻是站在一處酒樓的二樓扶欄處,看著市井百姓的煙火氣。
“景公子,好像對能夠高中好像一點也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