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弗西對于他們的侮辱，一部分的教徒露出憤怒的表情，對著弗西這些突然攪亂祈禱的人，開始發出怒吼。

有一部分心思敏捷一點的教徒，已經在嘗試著移動身體逃跑，卻發現身體已經不聽使喚，完全不能站起。

同時幾個身穿執法隊制服的巫師，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礁石地上，站在符文陣的外部，用看戲的姿態俯視著這些教徒。

這樣的異狀也讓那些，頭腦還比較清醒的人，瞬間陷入了絕望，而這樣的絕望，也在被更多的人發現之后，在人群中開始擴散。

怒吼也因此停止，轉變瘋狂的哀求和絕望的悲鳴，只有弗西在人群中發出囂張的狂笑。

直到符文陣上的符文亮起血紅的光芒，無數的血色符文化為符文鏈條，順著教徒的身體蔓延，弗西看著周圍的異象也終于停止了狂笑，對主持儀式的維奧說道。

“維奧，你這個儀式發動的也太著急了吧，先等我們幾個離開儀式陣再啟動啊。”

站在礁石地最高處，一直在冷眼旁觀這鬧劇的維奧，也第一次開口說話。

“你們需要離開嗎，在我的家鄉，我可沒見過有人把放進熱鍋里的魚，重新撈回去放生。”

弗西在聽到維奧回答的同時也明白了，維奧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他當做合作伙伴，而是把他也當做了獵物，準備和這些教徒一起當做儀式的祭品。

雖然維奧突然的反水讓他十分詫異，但弗西對于這樣的情況，也不是完全沒有防備。

甚至覺得有點可笑，維奧孤身一人竟然敢算計自己，儀式雖然在內部會很難破壞，但只要在儀式陣之外，殺死主持儀式的巫師，或者破壞掉儀式陣就可以中止儀式。

大聲的對著站在儀式范圍之外的弟弟弗雷德，和其他執法隊巫師喊道。

“弗雷德，趕緊破壞這個儀式，主持儀式的維奧反水了，準備把所有的人一起獻祭。”

“快點動手，再不破壞儀式陣，就來不及阻止這個儀式了。”

“弗雷德，你聽不到我講話嗎。。。”

轉頭看向弟弟所在方向的弗西，也因為血腥的場景陷入了突然的沉默。

在他呼喊弗雷德名字之時，幾道血紅的符文鎖鏈，已經將站在儀式范圍之外所有巫師的顱骨洞穿，將他們的尸體拖入儀式陣的范圍之內。

回過頭的弗西，只能看著弟弟的身體，被鎖鏈拖進血色的儀式陣之中，化作儀式的祭品。

距離皓月級巫師只有一步的弟弟，和一整個執法小隊，竟然沒有任何反抗，在無聲之間就被這樣輕易的洞穿。

概念消除，認知屏蔽，高維打擊。。。無數的解釋從弗西的腦海浮現，最后都化作無盡的絕望。

與此同時剛剛還能行動的弗西，身體也陷入完全的僵直，只能對維奧發出最后的質問。

“這。。。不可能是。。。微光級儀式。。。”

而聽到弗西遺言的維奧，也只是用平靜的語氣，對他做出最后的解釋。

“所以才說在地上蠕動的蛆蟲不能理解翱翔天空的雄鷹，微光儀式這樣的最低等儀式能有什么價值，既然決定要進行獻祭，自然要最大化獲得的利益。”

“對于你這樣的人來說微光就足夠耀眼，而對于我來說星光都顯得黯淡。”

聽完維奧的回答，弗西也失去了意識進入昏迷之中。

整片黑石礁之上，只剩維奧一個人還保持清醒，站在血色的儀式陣之外，俯視著趴伏在礁石上的眾生。

九枚血色的詭異符文，在儀式陣的上空慢慢形成，連成一條鏈條漂浮到主導儀式的維奧手中。

維奧剛剛還平靜的面容之上，也終于抑制不住的出現笑容，猖狂的大笑聲回蕩在寂靜的夜空之中。

“成功了，我終于成功了，皮爾你不是說我這輩子都不會有，一睹真理之門的機會嗎。”

“等我回到血色庭院，你看不起的平庸之人，會奪走你的一切，把你帶給我的痛苦全部還給你。”

“到時候我會成為血色庭院真正的主人。。。”

還沒等維奧發表完勝利宣言，突然他手上的九枚血色符文發生了異變。

九枚符文從維奧的手上不受控的飛向空中，首尾相接化作一道圓環，在維奧驚恐的眼神下，符文圓環升空并且逐漸放大，幾枚藍黑色的符文，憑空出現在空中的符文圓環之中，將血色的光芒逐漸吞噬。

看著儀式陣完全脫離他的控制，維奧的表情也從狂喜變成了不可置信。

“不對，這不是以身供神儀式，為什么會有一個儀式在同步進行。”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個儀式怎么會變成這樣，我只是從祂那里獲得了蠱惑心靈的知識，為什么和祂完全不相關的儀式，會被改造成這樣的雙軌儀式。”

隨著血色的光芒被完全吞噬，在黑石礁之上，維奧也陷入了絕望，瘋狂的對著天空嘶吼。

“是你在算計我對不對，夢渦之主。”

儀式陣同時也完全被藍黑色符文吞噬，符文圓環之中大量的黑水溢出，一瞬間把黑石礁全部淹沒，維奧在接觸到黑水的同時也失去了意識。

當黑水流入海中，礁石重新浮出水面上之時，在黑石礁之上已經空無一人，所有的信徒和巫師都隨著黑水一起消失。

萊爾的意識也從維奧的身上離開，停留在空曠的黑石礁上，在他的視線里只有一本黑色的筆記本，還殘留在空曠的黑石礁之上。

然后就是一段像走馬燈一樣的記憶片段，涌入萊爾的意識之中。

記憶里面，身穿巫師袍全身都是傷痕的維奧，臉上被鮮血和淚水浸濕，懷中則是一具重度畸變之后的巫師尸體，在昏暗的地下室里面痛哭。

而他旁邊的桌子上，黑皮書正好翻開一頁寫有維奧筆跡的書頁。

“請賜予我蠱惑人類聚集信仰的能力。”

萊爾隱約看到有黑水，從筆記本的紙張上滲出，形成像是墨水一樣的字跡。

“待汝入夢之時。。。”

還沒等萊爾看完筆記本上突然出現的字跡，他的意識已經回歸了現實。

。。。。。。

沒想到在黑皮書中保留的記憶碎片，最后竟然是這樣一個全滅結局，不管是作為教主的維奧，還是和他合作來自血色庭院的巫師，最后都和那些信徒一樣成為了儀式的祭品。

而且看起來維奧，正是因為這本黑皮書的原因，才會被不知名的存在算計，在無意識之中也成為儀式的祭品。

至于皮爾為什么得到了這本黑皮書，萊爾也隱約有個答案，維奧在以為儀式成功時，對于皮爾仇恨的怒吼，這個人大概是皮爾的仇人之一。

視線回歸之時，萊爾身處的位置，已經不是剛剛皮爾交給他黑皮書的實驗室，他被全身浸泡在綠色的營養液之中，從缸外的參觀者變成了缸內的展示品。

營養液中超高的含氧量，讓他雖然的肺中灌滿了液體，卻不至于窒息，可身體卻就像是被封印在琥珀之中的蟲子，完全無法動彈。

萊爾將真理之眼從身體中放出，觀察他漂浮在營養液中的樣子，在真理之眼的視界之中，萊爾發現他的身體竟然變為了魚人的樣子。

而且看到頭頂上骨質的頭冠，萊爾也意識到，他竟然進入了那具深潛者的標本之中。

他意識沉浸在黑皮書的期間，皮爾到底是對他的身體做了什么，不會是大腦移植之類的實驗吧。

果然皮爾就是心懷不軌，表面上是找他來幫忙，實際上還是想要把他放到試驗臺之上。

就在他沉浸在未知的恐懼之中時，突然皮爾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不要亂動，我好不容易才把深潛者的皮套在你的身上。”

“你醒了的話，正好可以旁聽一下這個會議，說不定當時陷害你的人也在這里。”

“至于黑皮書相關的事，就等會議結束之后我們再聊。”

聽到皮爾的話萊爾也終于放心，還好只是套上了一層皮，不是被移植到深潛者的身體內。

被皮爾強行變成了皮套人，雖然讓萊爾感到意義不明，但也比他心中最壞的結果要好太多了。

外界的會議中的巫師，也沒有察覺到皮爾向他傳話，會議還在正常的進行。

實驗室中的一條長桌的兩邊，坐滿了身穿執法隊制服的巫師。

皮爾則是坐在長桌的主位，主持這場將所有執法隊的隊長，集結在一起的例行會議。

就在萊爾清醒的時候，這個會議也正進行到激情的階段，也就是皮爾一言不發，任由各個執法隊隊長相互挑刺的時間。

而空閑下來的皮爾，則是用精神力在和萊爾聊天和介紹在場的巫師。

“話說黑水藥劑真的和你無關嗎雷利，不會是你故意利用反心理吧，偽裝成自己來犯案反而將本人剔除在外。”

發言的是執法隊三大隊隊長托文·格雷厄姆，一頭輕佻的金發配上精細打理的外貌，看起比起執法者正經的形象，輕浮的外表更符合夜間工作者的形象。

而和他對立的執法隊第二大隊的隊長雷利，就是把萊爾從監牢帶到高塔時，執法隊巫師報出的身份。

不過看起來真的只是一個假身份，萊爾雖然披著深潛者的皮，眼睛卻還是自己的，每個人腦后的靈魂光暈都能看到。

現在會議中的雷利身體十分壯碩，將巫師袍撐的像是緊身衣，和當時萊爾看到的人完全不同，靈魂也是正常的顏色，白色中帶有一點黑色污漬，和正常巫師沒有什么不同。

“別再這里說你那些臆想了，等你死在床上之后，有的是時間去幻想，在會議不要浪費大家時間，這樣基本的禮儀你也做不到嗎。”

和粗獷的外表不同，雷利對于托文的反駁十分的銳利，在表達了蔑視的同時還質疑了他的人品。

和皮爾的介紹一樣，雷利這個壯漢竟然是執法隊中的辯論王，在會議上沒人能吵的過他。

因為每支執法隊的權利，編號越小權力會越大，托文對于第二大隊隊長這個職位的覬覦，也就是兩個人針鋒相對的起因，周圍的執法隊長們，對于這兩個人的對立也早已習慣。

聽到他們之間的爭執，在座的人也都明白，就是托文想將黑水藥劑的黑鍋，全部都扔到雷利的身上，通過這個惡性事件來實現上位。

如果這個事件的受害者只有約利，原因是黑水藥劑導致的重度畸變，那么就只是禁藥導致的事故。

可是后來陷害萊爾不成之后的滅口，才讓黑水藥劑事件，成為了執法隊的焦點事件。

會議上明顯分為兩派，一邊在偷笑一邊則是將身體板正，準備和對面好好議論一下。

就當兩人之間的爭執，擴散到全場的時候，突然的一道聲音將這場鬧劇結束。

“不如這個事件就交給第一大隊來調查吧，這樣兩位也都能接受。”

在男人將爭吵終止的同時，皮爾的聲音也同時傳到萊爾耳中。

“他是執法隊第一大隊的隊長弗雷德·托馬斯，那個和你發生沖突的弗萊明就是他的弟弟。”

“怎么樣，你能看出來弗雷德的身上有什么異樣嗎。”

他可不止是有什么異樣就能形容的了，看著眼前的弗雷德，萊爾不由的在心中默念道。

扭曲的靈魂和熟悉的身形，在看到弗雷德的第一眼，萊爾就有八成自信，弗雷德就是那天晚上那個執法小隊的領頭人。

尤其是看到弗雷德的一些小動作，比如在空閑的時候喜歡撫摸手腕，還會用拇指去搓食指的第二關節，如果不是萊爾因為七首天賦，擁有遠超一般人記憶和思維能力，可能很難發現這些細節。

還有另一個讓萊爾感到奇怪的地方，就是剛剛在黑皮書中的記憶碎片里，和維奧合作的血色庭院巫師弗西，最后在呼喊他弟弟的名字也是弗雷德。

雖然在記憶碎片里的弗雷德帶著面具，還一直身處遠方，沒法看個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