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歡。”

說起“沙坨子上放羊”，陳衛國立馬應和。

“你喜歡嗎？”陳衛國猛然起身，轉頭問趙學民。

趙學民也坐起身：“我對詩歌不太懂，但我看過沙坨子上放羊的評論文章，寫得確實精彩。”

“不是精彩，是超越時代。”水皮語速不很流暢地糾正。

“我贊成你的觀點。”陳衛國用力在空中揮手，“他是這個時代詩歌的定義者。”

“不只是詩歌，是整個文學。”水皮又糾正。

陳衛國重重點頭：

“你說的太對了！因為有他的評論，我們才聽到了朦朧詩這個概念。才有了傷痕文學這一說法。”

趙學民看看水皮問：“我聽人說，他從來都沒在正規刊物上發表過作品，是真的嗎？”

陳衛國搶著回答：“真的，絕對神秘大師，文壇傳奇！至今沒人知道他是誰。”

兩個人說的眉飛色舞，卻突然發現水皮竟然沉默了。

“你怎么又不說話了？”陳衛國看向水皮。

水皮忽然很認真的問：“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沙坨子上放羊在北大呢？”

正美滋滋聽著別人吹捧，享受著自己神秘身份的蘇文天，猛然一個尿顫。

什么情況？自己的神秘身份被人肉出來了嗎？

蘇文天這一細微的動作被陳衛國敏銳地捕捉到：“呵呵，你哆嗦什么呀？”

“啊，那個……我以為你們在說我呢。”蘇文天笑著端端肩頭。

“對了，你原本報的是哪個系呀？”趙學民問。

“我報的是法律專業，是被調劑到經濟系的。”蘇文天回答。

“不過，蘇文天同學總有一種讓我摸不透的感覺。”

陳衛國對著趙為民和水皮說，帶著一種夸張的表情。

趙學民笑笑問：“此話怎講？”

陳衛國聽趙學民這么問，立馬來了精神。

他指著蘇文天的手腕：“你們看他那塊電子表，絕對外國高檔貨，他還有一管鋼筆，派克金筆，國內根本買不到。可他說自己是農民。”

趙學民略加思考：“那說明人家有外國親戚朋友，有什么神秘的？”

趙學民在說蘇文天有外國親戚朋友時還是思考了一下的，畢竟他僅僅是兩三年前，誰家要是有外國親戚，還會帶來不好的影響。

“哎呀，不是。”陳衛國趕緊解釋，“他說是考上燕大，縣里和市里給的獎勵，你們有獎勵嗎？”

趙學民和水皮同時看向蘇文天。

“沒有。”趙學民斬釘截鐵地回答。

水皮搖頭：“我，全市狀元，389分，沒人給。”

1979年，各地還真沒有出現獎勵高考狀元的這種現象。

“就是嘛，人家全市狀元，389分也沒人獎勵，你說你……”

陳衛國說到這兒，忽然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他轉頭看看蘇文天：“等等，你說你多少分來著？”

“501分。”

蘇文天很淡定、很裝逼地輕聲說道。

“多少分？”

趙學民投來懷疑的目光。

“501。”

蘇文天還是那么輕描淡寫。

“榮幸。”

趙學民一邊點頭一邊輕聲說，更像是喃喃自語。

水皮則低下頭，臉上瞬間沒了驕傲和清冷。

陳衛國看看趙學民又看看水皮，見二人都不說話，試探著問：“501分，很多嗎？”

很多嗎？你趕緊把“嗎”字去掉！

那是全國唯一超過500分的，而且是恢復高考三年來，唯一一個。

第二名就變成了438分，是一名女生，被北大法律系錄取。

趙學民和水皮真想暴起狂揍陳衛國，你小子是怎么考上大學的？竟然不知道501分是什么意思？

事實上，陳衛國還真不知道，因為他是保送的，那種從小就跟學習成績沒關系的保送。

“501是全國狀元。”趙學民輕聲說。

“啊？！”

陳衛國再看蘇文天不再覺得神秘，而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咳咳，那個，其實我也是個文學愛好者，大家平常最喜歡看什么書啊？”

為了打破尷尬，蘇文天尷尬地問。

“哦，我最近在看葉芝的詩。”這次是水皮先說話，“他的詩，充滿柔美神秘的夢幻色彩。”

說著，水皮翻開書，開始讀：

“當你老了，頭發白了，睡意昏沉……”

水皮讀完詩，贏得了大家的掌聲。

趙學民接著說道：“我還是喜歡讀哲學類書，最近看了尼采那個《偶像的黃昏》。”

說到這兒，趙學民自嘲地笑笑：“說實話，沒太讀懂，我打算再讀一遍。”

“你們玩的太高深了。”陳衛國搶著說，“我頭些日子看了一個科幻小說，叫做《火星叔叔老馬》，哈哈哈，好玩著呢。”

陳衛國自顧自地拍著腦門哈哈大笑：“這個老馬呀，對地球文化半懂不懂，說出那話，一會兒很嚴謹，一會兒驢唇不對馬嘴，哈哈哈哈……”

趙學民也笑著點頭：“我也看了幾集，的確好玩。我還看過同一個作者寫的《大西洋底來的人》。”

陳衛國馬上接話：“看過，這個我也看過！你知道嗎？現在大家管蛤蟆鏡都叫麥克鏡啦。”

“不知道為什么？今年科幻小說突然火爆。”水皮說。

“前些日子，那個引進的外國電影《未來世界》也火爆的很。”陳衛國越說越興奮。

“聽說那個外國電影是改編自咱們東大一部小說。”趙學民說。

水皮：“你們注意到沒有？剛剛說的這些，全都來自同一個作者。”

趙學民：“我知道，他叫文哥，小說寫的真不錯，就是這筆名起的吧~有點兒潦草。”

“對對。”陳衛國撓撓腦袋，“說個不好意思的，這個文哥的兒童漫畫我都看了好幾集，叫《小丫和叮當》，反正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趙學民：“他的作品的確有趣，情節也曲折，就是吧……少了一點深度。”

水皮：“我也有一種感覺，就是故事性大于文學性。”

“這個……”陳衛國沉吟一下，忽然抬頭問蘇文天：“對呀，你看過文哥的作品嗎？”

蘇文天聽著大家討論自己的作品，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特，還挺有趣，也有一點享受。

那么問題來了，自己是參還是不參與呢？

“商業小說而已。”蘇文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