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蘇文天已經換上運動服，半袖套裝。

胳膊上的運動款電子表也就顯露無遺。

陳衛國像是發現寶貝一樣，抓起蘇文天手腕：

“卡西鷗！你這款，國內根本沒有?！?

七十年代末，電子表還是新鮮玩意，根本沒有大量進入內地。

直到八十年代初期，電子表才從香江大量涌入，瞬間就成了年輕人的時尚。

即便是八九十年代，電子表也以低端、雜牌為多，甚至假冒偽劣產品一度猖獗。

像蘇文天這種運動款，本來就是面向特定人群，廠家本來生產量很小，能認識的必定不是普通市民。

不過蘇文天對于陳衛國認識這塊表并不奇怪。

他其實見到陳衛國的第一眼就認識這個人了。

上一世，陳衛國被稱為“商界狂徒”，他的許多做法和“腦洞”，在那個時代備受矚目。

什么“曲別針換飛機”“喜馬拉雅山裝電梯”，讓人們津津樂道了半個世紀。

“哦，這個我不懂?！碧K文天裝傻。

他怎么會不懂？

本來他和林如心是一對情侶表的，但他也怕在八十年代大學校園里帶勞力士太張揚，就隨意買了兩塊運動電子表，日常佩戴。

沒想到的是，這這也讓陳衛國如此大驚小怪。

“老實交代，這個又是哪兒來的？”

陳衛國抓著蘇文天的手腕兒，假裝電影里刑訊逼供的樣子。

“這塊表是市里的獎勵?！碧K文天如法炮制。

“少扯！是不是還有省里獎勵？”陳衛國一臉不信的問其他二人，“你們信嗎？”

趙學民像看小孩子打架一樣，淡淡一笑，搖了一下頭。

水皮抬眼看一下陳衛國，沒給一絲反饋，繼續低頭看書。

“你看。大家都不信吧。”

陳衛國松開蘇文天的手腕，撇撇嘴說。

“不?！睕]等蘇文天說話，趙學民先開口，“我不是不信，我根本沒見過這種表，不懂?！?

趙學民語氣沉穩而堅定。

“唉。”陳衛國嘆口氣，對著趙學民道，“你不知道，這小子肯定是在隱藏身份。”

“哦?！壁w學民的回答有點敷衍。

雖然回答只有一個字，但那語氣仿佛在說：管那么多干嘛。

蘇文天抬起手腕看看表：“咱們是不是該吃飯了？”

趙學民點點頭：“吃飯。”

陳衛國立馬興奮起來：“對，吃飯。我還沒吃過食堂呢?！?

水皮不說話，默默地合上書，拿出吃飯票。

飯菜預料之中的沒有新意。

吃完飯，陳衛國提議，帶著大家逛逛燕園，給大家講解講解。

趙學民和水皮很感興趣，蘇文天則說要去看看朋友。

大家分頭行動，蘇文天直奔第5鍋爐房。

來到第5鍋爐房的時候，邱師傅正在休息室里打盹。

袖珍晶體管收音機聲音開的老大。

收音機是蘇文天從香江給他帶回來的禮物，老邱寶貝得很，天天不離手。

看到師傅沒發現自己，蘇文天干脆穿上師傅的工作服，開始上煤。

他自己一個人，裝車、推車、卸車，你一會兒功夫就出了一身透汗。

來都來了，汗也出了，不如洗個澡。

蘇文天來到后面的浴室，插上門，享受一個人洗澡的“特權”。

“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越洗越爽，蘇文天干脆死牙賴口地唱起來，一聲聲嘶吼伴隨著水流傾瀉而下，那叫一個舒坦。

一首歌唱完，澡也沖完。

推門而出的瞬間，蘇文天嚇一哆嗦。

好家伙，門口站著三個女生和一個老頭兒，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浴室門口。

那三個女生都是女留學生，包括那個金發碧眼黛安娜和黑人女孩還有那個陪住女生。

老頭兒自然就是邱師傅。

邱師傅見出來的是蘇文天，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是你小子！”

三個女留學生也開心地笑起來：“蘇，真的是你??！”

蘇文天微笑著點頭：“真的是我?！?

“聽說你考上燕大了？”黛安娜問。

“是的?！?

“恭喜你！蘇。”

黛安娜張開雙臂，猝不及防地給蘇文天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左面貼一下臉右面又貼一下臉，瞬間那蘇文天年輕的軀體弄得血脈噴張。

“蘇，你剛剛唱的歌叫什么名字？”

“啊？”蘇文天愣了一下，“哦，你可以稱它……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就是什么都沒有嗎？”

“嗯，差不多吧?！?

“沒想到，東方大國還有這樣的歌曲。你知道詞曲作者是誰嗎？你知道我怎么才能找到他嗎？”

“找他干什么？”蘇文天不解地問。

“我想把他的歌曲改成英文，給我的樂隊演唱?！摈彀材扔悬c兒興奮。

“是自娛自樂？還是商業演出？”

“這個……”黛安娜想了想，“如果有人請我們，也可以商業演出，不過現在只是玩一玩?！?

“商業演出那就需要授權費。”蘇文天不客氣地說。

黛安娜搖搖頭，一聲嘆息：“可是我們很窮，我們都是窮學生?！?

“那就……以后你們靠這首歌獲得收益的1%如何？”蘇文天看似玩笑地說。

黛安娜撇撇嘴：“遺憾的是，我們根本沒有收益。”

“沒有收益，或者公益演出，那就不要錢?！?

“真的？！”

黛安娜興奮的眼睛放光，不過馬上又暗淡下來：“你這么說有什么用？！”

“為什么沒用？”

“當然沒有用，你又不是作者?！?

“巧了，我就是作者?！碧K文天笑著挑了挑眉毛。

“哦，螞蟻旮瘩，我的天！”黛安娜用手捂著嘴，“你說的是真的嗎？！”

“空口無憑，我們必須立字為據。”蘇文天假裝很嚴肅。

“哦！蘇，沒想到，你還是個音樂家！”

黛安娜原地轉了一圈，激動的拉著黑人女孩跳起舞來。

蘇文天搖搖頭：“我不懂音樂，只是亂吼而已?！?

“哦，不，你是天才音樂家?！摈彀材韧Ｏ挛璨?，“我馬上回去起草合同，你不可以反悔哦！”

黛安娜也不洗澡了，拉著兩個同學就往回跑。

邱師傅看著三個女孩的背影，連連搖頭：“這外國丫頭，看不懂?！?

說完，邱師傅又轉頭看著蘇文天：“那首歌，真是你弄的？”

“嗯。”蘇文天點點頭。

邱師傅又搖搖頭：“我怎么沒覺得好，死牙賴口的?！?

……

回到宿舍的時候。

陳衛國、趙學民和水皮都上了床。

可他們都瞪著眼，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