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河少爺從未如此認真地對待一次約會。
周六下午兩點半,他已經站在圖書館門口,
手里拿著兩杯咖啡——一杯冰美式,一杯焦糖瑪奇朵。他不知道語罄喜歡哪種,索性都買了。
陽光有些刺眼,他抬手遮了遮,目光不斷掃過人群,心跳比平時快了幾分。
遠處,語罄的身影終于出現。她今天穿了一件淺灰色的針織衫,頭發松松地扎在腦后,手里抱著一本書。看到嵌河時,她的腳步微微一頓,似乎有些意外他會提前到。
“等很久了?”她走到他面前,語氣依舊平淡。
嵌河遞上咖啡:“剛到。不知道你喜歡哪種,所以……”
語罄看了看他手中的兩杯,伸手拿走了冰美式。嵌河悄悄松了口氣——他猜對了。
“走吧。”語罄轉身朝圖書館內走去,嵌河趕緊跟上。
他們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語罄翻開書,似乎真的只是來看書的。嵌河坐在對面,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偷偷打量她,發現她的睫毛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色,專注時微微蹙起的眉頭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沒那么冷硬了。
“你打算一直盯著我看,還是有什么話要說?”語罄頭也不抬地問道。
嵌河尷尬地咳嗽一聲:“那個……上次你說你上過佳桃子夫人的課?”
“嗯。”
“她講課怎么樣?
語罄終于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你很在意她的評價?”
“不是……就是好奇。”嵌河撓了撓頭,“在家里她總是很嚴肅,我很難想象她在課堂上的樣子。”
語罄合上書,思考了一下:“她講課很清晰,邏輯性強,但……”
“但?”
“有點太嚴厲了。有個學生在課堂上回答錯了問題,她直接說‘如果你連這種基礎問題都搞不清楚,建議轉系’。”
嵌河忍不住笑出聲:“沒錯,這絕對是佳桃子夫人的風格。”
語罄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你和她關系不好?”
“倒也不是。”嵌河搖搖頭,“只是她總是把我當小孩,動不動就教訓我。”
“因為你確實很幼稚。”
嵌河瞪大眼睛:“我哪里幼稚了?
語罄淡定地喝了口咖啡:“同時交往四個女
生,用‘我家的貓會后空翻’這種借口騙人去你家,還有——”
“停停停!”嵌河舉手投降,“我承認我以前是有點過分,但我現在已經改了!”
語罄挑眉:“證明給我看。”
嵌河一愣:“怎么證明?”
“從今天開始,做一個月的“誠實嵌河'。”語罄放下咖啡杯,“不說謊,不耍花招,不玩弄別人的感情。”
嵌河張了張嘴,突然覺得喉嚨發干。這個要求聽起來簡單,但對他來說,簡直比戒游戲還難。
“……如果我做到了呢?”他小聲問。
語罄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那就考慮和你正式約會。”
嵌河的心跳漏了一拍。
從圖書館出來時,天色已近黃昏。嵌河堅持要送語罄回宿舍,語罄沒有拒絕。兩人并肩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
“所以,你為什么要調查‘校園情感詐騙’?”嵌河突然問道。
語罄的腳步微微一頓:“個人原因。”
“不能說?”
語罄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姐姐大學時被一個男生騙得很慘,差點退學。”
嵌河怔住,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那個男生和你很像。”語罄淡淡地補充,“擅長說話,擅長讓人相信他,最后卻連分手都懶得當面說。”
嵌河心里一沉。他突然明白為什么語罄從一
開始就對他充滿敵意。
“語罄,我……”
“到了。”語罄停下腳步,前面就是女生宿舍樓。她轉身面對嵌河,“記住我們的約定。”
嵌河鄭重地點頭:“我會做到的。”
語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伸手整理了一下他歪掉的衣領。這個小小的動作讓嵌河整個人僵在原地。
“下周見。”她說完,轉身走進宿舍樓。
嵌河站在原地,感覺胸口有什么東西在發燙。
回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嵌河一進門,就看見南宮穹靠在玄關的墻上,雙臂抱胸,一臉玩味地看著他。
“少爺,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您居然這個點就回來了?”
嵌河懶得理她,徑直往樓上走。南宮穹不依不饒地跟上:“聽說您今天和那位‘調查記者’約會了?”
“不是約會。”嵌河糾正道,“只是一起看書。”
“哦~”南宮穹拖長音調,“所以您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是因為看書太投入?”
嵌河停下腳步,轉身瞪她:“你很閑?”
南宮穹聳聳肩:“夫人讓我盯著您,免得您又惹出什么麻煩。”
嵌河皺眉:“佳桃子夫人?她為什么突然關心這個?”
“誰知道呢?”南宮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也許是因為某位法律系的優等生最近和她走得很近?”
嵌河一愣:“語罄和佳桃子夫人有聯系?”
“上周她們在法學院咖啡廳聊了很久。”南宮穹湊近一步,壓低聲音,“順便一提,那位語罄小姐的背景可不簡單。她父親是最高法院的法官,母親是心理學教授。”
嵌河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這些?”
南宮穹得意地揚起下巴:“女仆的職責之一,就是為主人排除一切潛在威脅。”
“語罄不是威脅!
“那要看您怎么定義‘威脅’了。”南宮穹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畢竟,能讓嵌河少爺主動提出‘改過自新’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嵌河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佳桃子夫人從書房走出來,手里拿著一疊文件。看到嵌河,她微微點頭:“正好,我有事找你。”
嵌河心里一緊:“什么事?”
“下周學校有個法律講座,我需要你幫忙接待嘉賓。”
“為什么是我?”
佳桃子推了推眼鏡:“因為語罄同學推薦你。”
嵌河呆住了。
南宮穹在一旁偷笑,被佳桃子一個眼神瞪得趕緊溜走。
“你們……很熟?”嵌河小心翼翼地問。
佳桃子淡淡地說:“她是我這學期最優秀的學生。”停頓了一下,她又補充,“也是少數幾個能讓我記住名字的。”
嵌河突然覺得壓力山大。
“好好表現。”佳桃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別讓我失望。”
說完,她轉身離開,留下嵌河一個人站在走廊上,心跳如雷。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每一個舉動,都可能被語罄和佳桃子夫人雙重審視。
——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場“考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