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河少爺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因為一個女人的存在而失眠。

自從語罄那晚被迫留宿后，她就像一顆頑固的種子，不經意間在他腦海里扎了根。每當他試圖用慣常的花言巧語去撩撥其他女生時，腦海中總會浮現出語罄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以及那句——“再跟著我，下次就不是這么簡單了。”

這讓他莫名煩躁。

更煩躁的是，語罄似乎完全沒把那次意外當回事。第二天一早，她干脆利落地離開了，連一句“謝謝”都沒留下，仿佛只是借住了一間廉價旅館。嵌河站在窗前，看著她撐傘走進雨中的背影，心里莫名空了一塊。

“怎么，舍不得？”南宮穹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手里端著一杯咖啡，嘴角掛著熟悉的嘲諷。

嵌河收回目光，故作輕松地聳聳肩：“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想，她要是把我的調查資料曝光了怎么辦。”

南宮穹輕哼一聲：“少爺~您撒謊的時候，右眼會眨得比左眼快。”

嵌河：“……”

接下來的日子，嵌河刻意避開了語罄可能出現的地方。可命運似乎鐵了心要捉弄他——某天下午，他在圖書館查資料時，一抬頭，發現語罄就坐在對面，正專注地翻著一本厚重的法律條文。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嵌河愣了一瞬，隨即下意識低頭，假裝沒看見。

——他在躲她？

這個認知讓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就在這時，語罄突然抬頭，目光直直地撞上他的視線。

嵌河呼吸一滯。

語罄合上書，淡淡開口：“你擋到我的光了。”

嵌河這才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好投在她的書頁上。他趕緊挪了挪位置，干巴巴地道歉：“……不好意思。”

語罄沒再理他，繼續低頭看書。嵌河本該趁機離開，可他的腳卻像生了根，一動不動地釘在原地。

“那個……”他鬼使神差地開口，“上次的事，對不起。”

語罄的手指微微一頓，抬眼看他：“哪件？騙我去你家，還是之前同時交往四個女生？”

嵌河噎住：“……都有。”

語罄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問：“你為什么道歉？”

“因為……我做錯了？

“錯在哪？”

嵌河張了張嘴，一時語塞。

語罄合上書，站起身：“等你真正想明白再來道歉。”

她轉身要走，嵌河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語罄皺眉，眼神危險地看向他的手。嵌河立刻松開，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我只是……想請你喝杯咖啡。”

語罄挑眉：“理由?

“就當……賠罪？”

語罄沉默片刻，突然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好啊。”

嵌河怔住——她居然答應了？

咖啡廳里，嵌河緊張得手心冒汗。他從未想過，自己這個情場老手，居然會在一個女生面前手足無措。

語罄慢條斯理地攪動著咖啡，突然開口：“你家挺有意思的。”

嵌河一愣：“啊？”

“那個穿洛麗塔裙的……是你父親？”

嵌河差點被咖啡嗆到：“你見到小裙子人格了？！”

語罄點頭：“早上出門時撞見的，他問我‘小姑娘要不要一起穿裙子’。”

嵌河扶額：“……忘掉它，求你。”

語罄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你們家都這樣？”

“差不多吧。”嵌河嘆氣，“家主有五個人格，夫人是估計是唯一正常人，但精神壓力估計比誰都大。”

語罄若有所思：“佳桃子夫人？”

“你認識她？”

“校董事會最年輕的成員，法學院客座教授。”語罄淡淡道，“我上過她的課。”

嵌河瞪大眼睛：“等等，你學法律的？”

“不然呢？”語罄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我調查你是靠什么？直覺？”

嵌河啞口無言。

語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突然問：“你父親的人格……會影響你嗎？”

嵌河怔了怔，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他沉默片刻，苦笑：“說實話，有時候我會想，自己是不是也在用不同的‘人格’去應付不同的人。”

語罄靜靜地看著他。

“對A女生裝深情，對B女生裝風趣，對C女生裝成熟……”嵌河自嘲地笑了笑，“挺可笑的，對吧？”

語罄沒回答，只是輕輕放下咖啡杯：“至少你現在沒在裝。”

嵌河心頭一震。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佳桃子夫人發來的消息：

“今晚家族會議，七點，別遲到。”

嵌河皺眉，正要回復，語罄已經站起身：“我該走了。”

嵌河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下次……還能見面嗎？

語罄低頭看了眼他的手，又抬眼看他：“為什么？”

嵌河深吸一口氣：“因為我想真正認識你……不是作為‘調查對象’，也不是作為‘獵物”。”

語罄沉默良久，終于輕輕抽回手:“看你表現。”

她轉身離開，嵌河卻覺得心里那塊空著的地方，似乎被什么東西悄悄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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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嵌河準時出現在家族會議室。

佳桃子夫人坐在主位，臉色疲憊。家主今天是小南梁人格，正溫柔地給星野剝橘子。南宮穹靠在墻邊，一臉不耐煩，而愛麗絲則一絲不茍地記錄著會議內容。

“今天討論的主題是——”佳桃子揉了揉太陽穴，“如何防止家主的人格在公共場合造成混亂。”

游戲人格突然舉手：“我申請購買新游戲！

佳桃子面無表情：“駁回。”

氣泡音人格幽幽嘆氣:“嗯~夫人的心……好冷酷……”

佳桃子直接無視，繼續道：“下周是校慶，家主作為贊助商代表需要出席，我們必須確保當天是‘主人格’。”

嵌河突然插話：“如果臨時切換了怎么辦？”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他。

佳桃子瞇起眼睛：“你有建議？

嵌河猶豫了一下，突然想到語罄今天的話。

他深吸一口氣，開口道：“也許……我們可以試著接受這些‘人格’，而不是一味壓制。”

全場寂靜。

南宮穹挑眉：“少爺，您吃錯藥了？

嵌河搖頭：“我只是覺得，父親的人格雖然麻煩，但也是他的一部分。如果我們總想著控制，反而會適得其反。”

佳桃子怔了怔，眼神微微動搖。

小南梁人格溫柔地笑了：“嵌河長大了呢。”

氣泡音人格感動道：“嗯~我的兒子……終于理解我了……”

佳桃子扶額：“……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

散會后，嵌河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周六下午三點，圖書館。別遲到——語罄”

他盯著屏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也許，改變并不是那么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