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璃痛苦地蜷縮在地，眼前驟然浮現無數破碎的畫面。

血色的祭壇、凄厲的哭嚎、一雙與她一模一樣的眼睛。

“啊——”

云清璃猛地捂住頭，那些畫面卻如潮水般涌入，幾乎要將她的神識撕碎。

“守住心神！”夜無殤厲喝一聲，黑玉墜驟然爆發出一股灼熱魂力，與幽冥草的寒毒激烈交鋒。

云清璃渾身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劇痛終于漸漸消退。

她癱軟在地，冷汗浸透衣衫，可體內的寒毒卻奇跡般地被壓制住了。

“看來，這幽冥草的確有效，不過，你方才看到的幻象是什么？”

云清璃喘息著搖頭，那些畫面太過模糊，轉瞬即逝，她早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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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聲嗚咽，云清璃盤坐在床榻上，指尖掐訣，周身靈力流轉。

然而，每一次靈力運轉至心脈，便如撞上一堵無形的墻，劇痛瞬間蔓延四肢百骸，逼得她冷汗涔涔。

自那日與夜無殤結下血契后，她的身體便成了兩股力量的戰場。

靈力與魔氣互相撕扯，經脈像是被千萬根細針穿刺。

“徒勞。”

低沉冷冽的聲音驟然在識海中炸開，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嘲弄。

云清璃猛地睜開眼，屋內燭火無風自動。

黑霧繚繞間，一道修長的黑影逐漸凝實。

夜無殤懶散地倚靠在窗邊，玄色衣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云清璃白了他一眼。

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夜無殤，偏偏這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夜無殤低笑一聲，一縷黑霧自他掌心升騰而起，在半空中扭曲變幻，最終勾勒出三枚殘缺的古老符文。

符文猩紅如血，邊緣卻纏繞著詭異的黑氣。

“本座今日心情不錯，便大發慈悲告訴你，解除契約的條件。”

云清璃瞳孔驟縮，死死盯著那三枚符文。

“混沌鼎，上古時期鎮壓萬魔的神器，后被擊碎，散落人間。”

“集齊混沌鼎的三塊碎片，以鼎為媒，方可斬斷血契，否則...”

話音未落，黑霧驟然收縮，化作一條猙獰的鎖鏈，狠狠絞住云清璃的心脈！

云清璃悶哼一聲，喉間腥甜上涌，一口血沫嗆出唇角，濺在素白的衣襟上，如綻開的紅梅。

“反噬之力會先撕碎你的魂魄，再吞噬本座，所以，小丫頭，你最好別死得太早。”夜無殤俯身逼近，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頜，迫使她抬頭與他對視。

云清璃咬緊牙關，咽下滿口血腥。

要不是還沒有找到父母死亡的真相，還有自己血脈的事情。

她現在非得拉著夜無殤同歸于盡！

“想和我同歸于盡？”夜無殤指腹摩挲著云清璃的臉頰，喃喃道。

“想多了，不過，你再對我動一下手，我真不介意拉你一起死。”

云清璃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小姐？”守在外面的碧桃隱約聽到一絲動靜，小聲地喚了一句。

云清璃屏住呼吸，沒再多言。

夜無殤松開云清璃的下巴，徑直走到床上合衣躺下。

云清璃盯著床榻上側臥的黑衣男子，指尖緊了又松。

夜無殤單手支額，玄色衣袍散在錦被上，閉目似寐。

“這是我的房間。”云清璃聲音沁涼。

夜無殤連眼睫都未動：“本座困了。”

沉默片刻后，云清璃轉身走向書案。

今天，只能在這湊合了。

夜半，沉睡中的云清璃忽然被無形之力托起，等她驚醒，后背已陷入柔軟床褥。

腰間橫著一條冰冷手臂，夜無殤的呼吸掃過她耳際。

“趴著睡，本座的契約者會短命。”

云清璃驟然繃緊身體。

“再動，就把你扔去喂護山靈獸。”夜無殤語氣慵懶。

云清璃悶哼一聲，在疼痛與溫暖的撕扯中昏沉入睡。

晨光刺目，云清璃發現自己蜷在床內側。

夜無殤已不見蹤影，唯有枕上殘留的霜雪氣息證明昨夜非夢。

“小姐？玄天宗來人了！”門外傳來碧桃的呼喚。

云清璃按著太陽穴坐起，忽然僵住。

被褥另一側微微凹陷，夜無殤正倚在床柱邊把玩她的發帶，見她醒來勾唇一笑：“早啊，小璃兒。”

“小姐，夫人讓您立刻去正廳，玄天宗的三長老來了！”碧桃再次喚道。

“知道了。”云清璃淡淡道。

玄天宗比她想象的還晚來了一步。

“你待在這里，不要出去。”云清璃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夜無殤。

“你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真對上墨塵子，恐怕我倆都不是他的對手，最好是把你的氣息隱藏起來。”

“放心。”夜無殤依舊躺在床榻，一動不動。

云清璃整理衣衫，朝正廳走去。

正廳內，檀香裊裊。

林氏端坐主位，面帶微笑，而客位上，一位灰白道袍的老者靜坐如松，正是玄天宗三長老——墨塵子。

手持羅盤，目光深邃，周身氣息內斂，卻隱隱透著一股威壓。

云清璃踏入廳內，云月瑤便開口道。

“多大的架子啊，讓我們這些人等你一個。”

云清璃連個正眼都沒給她，轉向墨塵子，微微頷首：“見過三長老。”

林氏下巴微抬：“清璃，墨塵子長老今日特意來訪，說是有要事相詢。”

墨塵子目光落在云清璃身上，眼神銳利。

“云小姐，近日可曾去過‘莽魂淵’？”

云清璃心頭一跳，面上不動聲色：“長老何出此言？”

“三日前，莽魂淵的封印被人破開，鎮壓其中的‘某物’...逃了。”

墨塵子語氣低沉，目光緊鎖云清璃。

“而封印破除之時，有人以‘玄凰血脈’的心頭血為引。”

云清璃笑了一聲：“墨長老莫非懷疑是我？”

墨塵子不答，忽然抬手，一道清光直射她眉心！

探魂術！

云清璃并未躲閃，任由那道清光沒入識海。

然而，預想中的魔氣翻涌并未出現，她的神魂如一片平靜的湖水，毫無波瀾。

夜無殤的契約，竟連探魂術都能瞞過？

墨塵子眉頭微皺，顯然未探到任何異常。

云清璃見狀，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譏誚的笑。

“墨長老，您不妨問問云府上下，誰不知道我就是一個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