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司天照骨,酉算連環(二)
- 我在匪寨搞均田,你們說我造神?
- 李裁鋒
- 2278字
- 2025-05-22 06:00:00
“說來慚愧。”
墨酉乾聞言苦笑:
“清河守備與家父是故交,這次軍情緊急,臨時調糧。
“偏巧家中管事都外出未歸,只能由我親自押送。
他扯了扯沾血的衣袖:
“倉促之間,連換洗衣物都未及準備。”
吳宇輕輕“嗯”了一聲,目光掃過商隊簡陋的行裝,話鋒一轉:
“墨老板,實不相瞞,在下確有一事相求。”
墨酉乾連忙拱手:“吳兄但說無妨。”
吳宇輕嘆一聲,壓低聲音道:
“近日邊關動蕩,我們這些農戶進城販賣藥材,常被官兵以充軍需為由強行征用。
“不知可否借墨家商隊之名,讓我二人一同入城?”
“此等小事,自然無妨。”墨酉乾略一思忖,又補充道:
“吳兄放心,我墨家商隊向來與官府交好,必不會讓二位為難。”
說話間,一行人已走出步桓山。
遠遠隱約可以看到,清河的城門。
吳宇不動聲色的退到隊伍最后,回到藥命身邊,低聲囑咐幾句,又喚回靈雀。
一行人已行至城門外。
只見城門前人頭攢動,流民們衣衫襤褸,或坐或臥,哀聲不絕。
守城士兵手持長矛,警惕的巡視著人群。
吳宇眼尖,離老遠就發現那城門口,除了些身穿盔甲的衛兵之外,竟然還多出了一名白袍修士。
那人手持玉牌,正對每個入城者仔細盤問。
吳宇正暗自思忖,墨酉乾已悄然湊近,低聲道:
“觀其裝束,必是司天監的萬象修士無疑。
“那玉牌乃監中秘寶,可辨人真偽。”
吳宇眉頭微蹙,墨酉乾見狀又道:
“吳兄且寬心,待我去打點一二,或可免去盤查。”
隊伍緩緩前移,眼看就要輪到他們。
吳宇立在人群中,目光緊鎖城門處。
那白衣修士正盤問一個佝僂著背的腳夫,聲音冷冽如霜。
“姓名?”
“回、回大人話,小的叫李狗兒。”
“入城何為?”
“老母染病,進城抓副藥……”
話音未落,修士手中玉牌驟然迸射刺目紅光!
腳夫還未來得及辯解,兩側重甲士兵已如狼似虎撲上。
鐵鉗般的大手,將他死死按在塵土中!
吳宇瞇起眼睛,只見士兵們粗暴的翻檢著腳夫的衣物。
那漢子被壓得面色發青,卻不敢掙扎。
搜查半晌,未發現任何可疑之物。
圍觀眾人剛松口氣,卻見寒光一閃!
為首的甲士手起刀落,腳夫的頭顱滾落在地,鮮血噴濺在黃土上。
無頭尸身被一腳踹進道旁溝壑,激起一片塵土。
白衣修士拂了拂袖口,聲音平靜得令人發寒:
“近日蠻族細作猖獗。凡有可疑者,立斬不赦。”
他抬手指向隊伍:“下一個。”
墨酉乾整理衣冠上前:
“大人,在下墨遠通匯墨酉乾。這批糧草,是守備署……”
“閉嘴!”白衣修士冷聲打斷,目光始終沒從那塊泛著微光的玉牌上移開:
“管你是何人,要進城就得查驗。”
說話間,那修士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看都沒看墨酉乾一眼。
“呃……”
墨酉乾頓時感到一陣難堪,有些尷尬。
按理說,他們商號遍布全國,還算有些名氣,再不濟,也不至于被今天這般對待。
但今天,先是被土匪打劫,又是在城門口被無視……
“姓名!”修士機械的重復。
“我……”
墨酉乾“啪”一聲,收起折扇,握扇的指節泛白,紫竹扇骨在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響。
他只覺一股怒火直竄天靈蓋!
這些年在商道摸爬滾打,何曾受過這般羞辱?
即使面對司天監的白衣修士,也快要壓制不住。
“吳宇。”
一個身影悄然擋在他身前。
吳宇微微欠身,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容。
他眼角余光,緊盯著對方手中那玉牌。
玉牌紋絲未動,連半點異色都未泛起。
吳宇暗自松了口氣緊繃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所為何來?”
“做生意的。”吳宇答得恭敬,聲音恰到好處的帶著幾分惶恐。
玉牌依舊毫無反應。
“進去吧。”白衣修士依舊面無表情。
“多謝官爺。”
吳宇快步穿過城門,轉身時朝墨酉乾使了個眼色。
墨酉乾見狀,不得不強壓下火氣,重新整肅神情。
他目光不善,撇了一眼那白衣修士。
對方卻對墨酉乾的挑釁,毫無反應。
像塊冰冷的石頭,再次詢問:
“姓名?”
“墨酉乾!”
“因何進城?”
墨酉乾咬著牙,一字一頓道:“奉彭軍門之命,調撥軍需!”
“進去吧。”
…………
車馬逐一通過盤查,進入城內。
藥命也照著吳宇的說法作答,同樣順利入城。
“司天監這般越職攬權,竟敢擅管城門防務,端的欺人太甚!”
墨酉乾語帶憤懣,又夾雜幾分自責:
“今日未能替吳兄解圍,實在慚愧。”
吳宇拍了拍滿載的藥材,咧嘴笑道:
“墨老板言重。若非借您的名頭,這車藥材怕是連城門都進不得。”
“吳兄接下來作何打算?”
“賣了藥材,給村里換些鹽鐵。”吳宇答得干脆。
墨酉乾聞言,從懷中鄭重取出一枚墨色玉簡。
“持此物者,在墨家商號皆享上賓禮遇。”
他雙手奉上:“西城濟世堂正是我墨家產業,定以最高市價收購吳兄藥材。”
“既蒙厚賜,吳某卻之不恭了。”吳宇本要推辭,忽似想起什么,笑著接過玉簡。
入手生涼,通體漆黑如墨,云雷紋間,嵌著個古樸的“墨”字。
“該道謝的是在下。”墨酉乾長揖到地:
“今日若非吳兄出手,墨某怕是要折在那些賊人手里。
“只是現下需即刻往守備署復命。
“今晚若蒙不棄,請到醉仙樓一敘,聊表謝意。”
“一定。”吳宇抱拳還禮,抬頭見城樓已掛起風燈:
“時辰不早,在下也要趕著采買,就此別過。”
“告辭”
“告辭”
…………
二人作別后,吳宇輕抖韁繩,與藥命向西城行去。
西城本是邊市所在,往日里商賈云集,熱鬧非凡。
如今戰事將起,外族商販的彩幡早已不見蹤影。
街道上行人稀疏,顯得格外冷清。
藥命壓了壓斗笠,左右看了一圈,湊近吳宇耳邊低聲道:
“恩公,屬下實在不解。既早知有埋伏,為何非要等那商隊死了人才出手?”
吳宇被他的模樣逗得輕笑:“倒不必如此,你且放松些。”
他隨手拂開飄到車轅上的柳絮,語氣平靜:
“其一,他們命數如此,我們不在,他們也要遭劫。”
藥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其二,敵情不明貿然出手,輕則打草驚蛇,重則引火燒身。”
“至于其三,你不理解也罷……
“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更讓人記恩,有時會決定,是結怨,還是結恩。”
藥命正低頭咀嚼這話,忽聽吳宇話鋒一轉:
“再說,你真當那墨酉乾是善茬?”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