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勢浩大,百官到場,黃金儀仗從正宮門鋪到城門,迎接那位大啟太子。
左丞相府,她換過一身緋衣,高挽發髻,頭上別著金釵,步搖。看著鏡子里如此高貴雍容的女子,侍女紛紛不敢確認,這哪里還有半分從水牢里出來的狼狽樣。
眾人都常看過馬上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誰想到卸下戎裝稍微裝點一下的女子是如此的美艷。
青陵熹凰冷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想想要拿起桌上的匕首,她才發現自己連握匕首都如此吃力了。
“姑娘,您可千萬別想不開……”侍女們跪了一地,要是她尋了短見,恐怕他們也得陪葬!
青陵熹凰堅持握起那把匕首,艱難的移步到自己的眼角,盯著銅鏡里的自己,對著眼角用力剜了下去!滿意的看著那血涓涓而出!
從今日開始她要徹底和過去做了斷,青陵家的女兒,會從那里跌倒,就會從那里爬起來!
丫鬟趕緊找來傷藥,隨著血跡被擦干,頓時一顆紅色的淚痣便顯現出來,有顆淚痣她便越發嬌媚了!
走出門,門口早就站著一對璧人,幾人便打了照面。
月婉言本是微笑的嘴角漸漸僵硬,眼前的女人,一身紅衣那樣耀眼,仿佛花開,又如花敗!只要她換上女裝就是這樣讓任何女子都不自慚形穢。
稽林都握住她發涼的手,滿眼心疼,溫聲細哄:“不管她如何艷麗,我眼里只你一人。”
聽到他的話,月婉言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
青陵熹凰冷笑,直直走過稽林都的身旁,兒女情長與她無異了。
這邊的宮宴卻喧鬧的急。
“你們端國什么意思啊,寂夜可是我們大啟太子,親自來給你們公主下聘,皇帝都不來的嗎?”
看著高位上空空如也的龍椅,蕭遙很是不滿,似笑非笑的盯著那些百官。
“以往咋們寂夜一到,那些小國便是跪迎的!”
禮官素來聽聞大啟太子的威名,今日得見他,卻如傳聞所言,心里便是膽寒,吞咽著口水,生怕得罪輪椅上的冷面公子,急急解釋。
“實在不敢有怠慢殿下得意思,只是我國陛下身體抱恙已經臥床修養月余了。”
赫連寂夜眼里深了深。
蕭遙展開折扇,格外不滿:“這么說我們是吃無主之宴,那還吃什么吃啊,我大啟不缺山珍海味!”說罷就要推著赫連寂夜離開!
“公子留步,想必您就是太子伴讀龍驍將軍蕭遙吧?”
“是又如何,那我推著的還是我們太子呢?”
禮官擦了擦汗:“臣下不是這個意思,還請寂夜太子和蕭公子上座,陛下雖然不能到場,可是委派了我國太子林都殿下代為款待。”
蕭遙和赫連寂夜對視一眼,稽林都,本是賤婢生的兒子在皇帝的后宮無權無勢的,最后卻登上了太子之位,外面又都是他的好名聲,他們倒有幾分想見的,畢竟指不定哪天也要在沙場上見的。
“那便入席。”赫連寂夜幽幽的開口,看到兩人入座,禮官才緊張的把帕子揣進袖子。
“這宮宴是本宮準備的惹太子不快,本宮該罰!”皇后拖著華服快步進來,本是滿臉笑意,在看到赫連寂夜的時候也是僵了僵,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寂夜,這位就是你的丈母娘啊,看她風姿綽約的說不定你那未婚妻還真是如傳聞里是個不一般的美人。”蕭遙在他耳后打趣兒。
赫連寂夜端起酒杯,眼眸幽深:“是嗎?”
一個美人,又能美到哪里去呢?這世上有愿意嫁給一個廢人的公主嗎?
看著身下分至兩邊的位置,比起他那還沒定下的未婚妻,他更期待見到的大端兩位重權在握的人,是稽林都和青陵熹凰!
雖說下了獄,可她畢竟青陵一族唯一的后人,沒道理不出席宴會吧!
“太子到,公主到!”
隨著內侍的通稟,門前踏入兩人,沉穩俊雅的太子稽林都。
“這女人好美啊!”蕭遙看著稽林都身后的一抹紅,驚的眼睛都睜大了。
赫連寂夜本是興致缺缺,看到那個女子時,眼眸深了深。
一身緋衣華貴明艷,身輕似燕,腰束盈盈,本就長的美加上她眼角一顆淚痣更曾嫵媚嬌柔。
“我以為天下美女皆在大啟,沒想到大端竟然有這等貨色。”蕭遙看呆了,直到兩人落座,他都未收回視線。
“她和稽林都平起平坐,又說是公主,她難道就是你未過門的太子妃?你父皇這次靠譜,居然給你安排了這么個美人兒。”
赫連寂夜眼眸深深的鎖著那抹紅,他的未婚妻?傳聞里月亮入懷的公主稽毓敏?
除了那么緋色沒有抬眼看他周圍的眾人都是十分緊張的望著他的神色啊!
一切落入他的黑眸,赫連寂夜扯著唇,仿佛在看無比諷刺的畫,真是有點兒意思了……
似乎也察覺到了不一樣的目光,她看了過去,對面的男人正打量著自己?她同時也在打量他。
那男子束著發髻,一身繡金龍的黑袍更襯的他器宇不凡,其實那男人的五官應該是在場所有人里最好的,只可惜臉上橫亙的刀疤破壞了原本美好的面容,反而更增猙獰。
他就是傳聞里人人避之不及談之色變的大啟太子——赫連寂夜!
宮宴在稽林都的安排下順利進行,他的目的很簡單只是讓赫連寂夜確認一下她的未婚妻就是了。
“太子遠道而來也乏了,本宮安排了紫薇宮,太子盡管休息,若有不周派人告知本宮便是。”皇后笑著喝完最后一杯酒。
“來人,呈上婚書。”
“皇后,本殿不急,明日再簽如何?”
皇后臉上僵了僵又不好駁斥,便笑著:“隨太子歡喜。”
青陵熹凰皺眉,看著赫連寂夜的眼里多了幾分深沉,難道他看出了端倪,疑惑間男人幽深的視線又落在了她的臉上,她從沒見過那樣深不可測的目光!
赫連寂夜淡笑:“紫薇宮奢靡,本殿不喜熱鬧,尋一處偏僻院落便好。”
皇后只好笑著應允,赫連寂夜等人也收拾著移步,轉眼間一個婢女便撞了赫連寂夜,跌到他的腿上,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說著:“殿下恕罪。”
赫連夜拍了拍身上的衣袍,卻不在意:“蕭遙走吧!”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皇后看著不發一語的稽林都,得意一笑。
幽靜的小道,蕭遙十分不解:“不對啊,寂夜!我怎么看這畫像都跟殿上的那美人不一樣啊?”
蕭要拿著一張畫像百思不得其解,稽林都要替嫁的只能是月婉言啊!還能在搞個次點兒的,是真不想要臉了?
“那分明就不是一個人,蕭公子。”聽奴不客氣的說道,蕭遙一見美女就昏頭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兩個人長得那般不一樣,還用比較嗎?
“我就說嘛,你父皇那探子跟他的耳朵似的怎么可能弄錯人,哪怕你那未婚妻被藏在地里,怕你父皇也能掘地三尺。”
赫連寂夜陰沉著臉,蕭遙便知道他是氣了:“寂夜咋不理那幫雜碎,他日揮師南下,蕩平大端,以洗今日之辱!”
赫連寂夜不語,任由聽奴推著進了房間。
不一會兒,聽奴急急的推開門喊著院子里的蕭遙:“公子,殿下不好了?!”
蕭遙一驚,趕緊沖進去,但見赫連寂夜臉色慘白,手腕上紅色經絡仿佛藤蔓肆意增長。
提起他的手一把脈,頓時一臉雜色。
“到底怎么了?”聽奴緊張的問。
蕭遙看著赫連寂夜陰冷的眼神,沉默良久,最后委婉道:“他中藥了!”
“你是大夫你倒是治啊!”多稀奇的事!
“他的病我治不了啊!”
“到底是誰下的藥啊?什么藥啊?膽敢對我們太子下藥,看我不宰了他!”聽奴說著就要沖出去,蕭遙趕緊把他攔下,為難道。
“是那種藥。”
聽奴也明白了過來,臉上一紅,三教九流他們也算見識過,沒想到今日倒入了流氓局:“一定是剛剛撞殿下的女人。”
“寂夜,你也猜到了吧!”
赫連寂夜看著手腕上的經絡:“我聞到她身上有股味道,大端素以蠱毒出名,所以是蠱毒!”
“而且這不是一般的蠱毒,此毒名叫碧落同歡,你的雄蠱,另還有一只雌蠱,需服下雌蠱的女子方可與你同房,且蠱毒不死,毒不消!”
蕭遙無語的嘆息:“看樣子,咱們是落進了別人的圈套,為別人做了嫁衣了!”
赫連寂夜冷笑,那雙眼陰郁極了:“是嗎?”
夜深月深,一陣腳步聲踏破了蒼穹苑的寧靜,門口侍衛攔下了來人,卻見她是個分外貌美的女子,一時無措!
聽到動靜的蕭遙便出來,見到來人,眼里閃過一抹驚喜:“是你啊,美人,你該不會是想來侍奉我們太子,與他共度春宵的吧!”
聽得出他話里的羞辱,青陵熹凰淡淡的微笑:“不行嗎?公子?”
她只有這個選擇,這個機會,可以救自己的妹妹!普天之下能在稽林都手里偷人的只有赫連寂夜的暗影衛!
“這么直接?那蠱該不會是你下的吧?”上下打量她,便是止不住的搖頭,美是美,就是太過輕浮!
誰要娶了這樣的女子為妻,那頭上得長綠蘑菇:“姑娘,我們家太子最是不喜歡被人算計,小心你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別怪小爺沒有提醒你,上一個算計我們太子的人,被切下了四肢丟去喂狗了,地上的血還很新鮮呢!”他故意讓了讓,那地上赫然是一灘血。
她只看了一眼,神色如常,若是赫連寂夜那般無腦怕也難成為九州的煞神!錙銖必較才是他的性格吧!
不緊不慢的亮出手里的雌蠱:“這蠱嬌貴,我若摔了,你們殿下便如此蠱,我若服下,你們殿下便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