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份豇豆燒肉，三份紅燒茄子”

吳牧把三人的飯盆都遞進窗口后，沒問菜價就讓師傅打菜。

棉十八的食堂是為廠里的工人服務的，盡管食堂的這幫蛀蟲會卡油水，但也不敢太過分。

豇豆燒肉一塊錢一份，也不算太貴。

端著飯盆回到座位后，程婉看著碗里的葷菜一臉心疼。

吳牧笑道：“不就是3塊錢嗎？偶爾吃一次還是可以的，你們也不要太省了，瞧你們現在瘦的。”

吳牧說著，目光還故意在姐妹倆的胸口停留了幾秒。

程婉看到吳牧的目光所向，小臉一紅，連忙低頭扒飯。

程夢卻故意挺了一下胸脯，傲嬌地說道：“我們哪兒瘦了？”

吳牧：“......”

吃完晚飯回宿舍，還是程夢先洗澡。

程婉給吳牧疊著衣服，不時地瞄一眼吳牧。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吳牧知道，該主動上交這幾天的工錢了。

四天下來，吳牧又入賬了50塊錢。

他掏出四張10塊的紙幣，遞給了程婉，自己只留了一張。

程婉非常開心地接了過去，一雙好看的杏眼笑成了月牙兒。

......

夜班。

今天的紅牌比較少，第一個巡回很快結束，吳牧照舊溜進了木工車間。

躺到木工車間的長椅上，吳牧暗自感慨：“這上夜班就是好，可以摸魚....”

他的感慨還沒發完，木工車間的門就被人從外面“哐當”一下推開了。

“臥糟！特么的！哪個狗.....”

被嚇了一跳的吳牧，一個翻身從木頭長椅上坐了起來。

張口一句國罵后還要繼續爆粗口。

幫接工劉海燕氣喘吁吁地闖了進來，一把拽住他工裝的袖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小吳師傅！快！快起來！班長...讓我來喊你，廠長！廠長進車間查崗了！”

“哎呦喂！對不住了！謝謝啊！”

吳牧連聲道歉，隨手拿起一根膏接好的打棒，然后三步并作兩步就竄出了木工車間。

雖然機修工夜班睡覺已經成為了常態，但這也只是私下里。

要是被廠長抓到，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輕的罰款，重的被開除了也不是沒可能。

村辦企業可不是國營企業那種鐵飯碗。

本地人還好一點，外來打工仔嘛，要開除也就是廠長一句話的事兒。

可吳牧還想在廠里再混一段時間。

一是完成最初的原始積累。

吳牧對自己的能力很清楚，即使重生了，也不具備那種空手套白狼、單靠一張嘴就能忽悠到第一桶金的能力。

沒有本錢，你就是在風口上也只能干看著，什么也做不了。

二是等待時機。

現在關于姓社還是姓資的論調還在左右搖擺，本地人辦個個體戶營業執照都很難，更不要說他這個打工仔了。

最多也就是能擺個地攤。

想想用罐頭換飛機的那位，吳牧就覺得還是穩健點好。

自己才十九歲，賺錢的機會有的是！

一進車間。

吳牧就感覺到了一種緊張的氣氛。

擋車工們都在一本正經地工作，沒一個嘻嘻哈哈的竄崗。

大廠長，也就是村里的戴書記和生產廠長王伯林為首，后面跟著廠辦主任姚美蘭、保衛科長老包、車間男主任張一鳴、女主任湯素芬等人，正在車間巡視。

這是一次沒有通知的突擊檢查。

連班長錢桂芬都沒有提前知道消息。

區域里正好有兩個紅牌，吳牧裝模裝樣地開始認真維修。

當一幫大佬經過吳牧身邊時，吳牧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

再看幾個大佬的臉，一個個都紅紅的，有幾個走路都在打晃。

吳牧也算是明白了。

這個突擊檢查，其實就是這幫大佬公款吃喝、娛樂過后的即興表演罷了。

棉十八的管理者都是華強村村干部兼任的。

比如，大廠長是村書記，生產廠長是村長，廠辦主任是村婦女主任，財務科科長是村里的會計，保衛科長是村治保主任...

還有很多普通點的職務也是一樣，比如廠醫就是村里的的赤腳醫生，保安是村里的聯防隊員...

借著改開初期鄉鎮企業發展的東風，棉十八這兩年也非常紅火。

產品供不應求，大佬們公款吃喝也就無所顧忌。

等過上幾年，個體織布廠像是雨后春筍般冒出來，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沒幾年就破產倒閉了。

不過，這幫官油子管理沒本事，審時度勢的本事卻一點也不差。

該撈的也都撈足了，見勢不妙就立馬拍拍屁股走人，大廠長竟然高升了，搖身一變成了鎮干部。

這一點不得不讓人佩服，和珅來了都得拍案叫絕。

大佬們巡視了一圈，指點江山一番后離去，吳牧的腦海里系統的提示音也隨之響起：

【叮！成功應對一次危機，養成積分+10】

吳牧愣了一下后，咧嘴笑了。

把僅有的兩個紅牌倒了之后，吳牧晃晃悠悠地溜達到了車間值班室。

錢桂芬這娘們人還是不錯的。

想起前世那場慘烈的車禍，吳牧覺得是時候提醒一下她了。

錢桂芬正坐在辦公桌前，埋頭寫著工作日志。

這是班長每天必做的事。

吳牧走到辦公桌前：“桂芬孩！謝謝啊！”

錢桂芬抬頭白了他一眼，啐道：“呸！你個辣坎子喊誰呢？沒大沒小的！”

錢桂芬已經快三十了，吳牧一個不到二十的毛頭小子這樣喊她，她肯定不樂意了。

吳牧嘿嘿笑道：“劉海燕喊我的時候，我正在做夢呢，你猜我夢到了誰？”

女人沒幾個不愛八卦的，錢桂芬一聽立馬來了興趣：“誰啊？”

“班長！我夢到你了！夢到你......”

“滾蛋！”話沒說完，錢桂芬抓起記錄本就朝著他砸了過來，拍著桌子說道：“你個辣坎子做夢還能夢到老娘？皮癢了是吧？”

吳牧退回一步，接過飛來的本子，上前放到辦公桌上后一本正經地說道：“班長！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

錢桂芬“啪”地摔下鋼筆，雙臂一抱，勒得短袖襯衫的扣子差點崩開，本就鼓鼓囊囊的胸顯得更加傲人。

然后她就往椅背上一靠：“那你說吧，我倒要看看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來。”

吳牧臉色一黑：“我夢見你下班騎著自行車過馬路，然后一輛桑塔納高速開了過來，結果.....”

回想起錢桂芬車禍現場的那一幕，那場面太過恐怖和血腥，吳牧正組織詞語，錢桂芬追問道：”結果呢？”

“噢！結果就是在你快被撞飛的時候，“轟”的一下夢醒了，門被劉海燕推開了。”

吳牧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把她遭遇車禍的那一幕直接描繪出來。

太血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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