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裹挾著雪花呼嘯而過，天地間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冰冷的雪片拍打在臉上，帶來的不是清涼，而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在雪世界，降雪前后的氣溫往往會驟降到零下四十度。

這種時候，長時間待在戶外的人都得把自己裹成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

...

狼牙幫那石頭壘成的堡壘上，今天站崗的小嘍啰們也都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但奇怪的是，這些平時吊兒郎當的守衛今天卻格外精神，眼睛跟探照燈似地在堡壘下方的雪地上來回掃視。

不過任憑他們怎么瞪大眼睛，這一片白色沙漠的偏僻地方除了雪還是雪，給人一種將要患上雪盲癥的感覺。

偶爾有幾只冰雪怪物從雪地中爬出來，大多數會毫不猶豫地立刻向遠方而去。

只有少數幾個朝堡壘方向來的，還沒靠近就栽進了陷阱里，重新化成一灘冰雪。

當然，能讓這群嘍啰像被刀架在脖子似的打起精神，不是別的，就因為那把‘刀’真真切切就杵在他們旁邊。

洪天霸頂著熊皮頭套，像尊雕塑般杵在墻頭眺望遠方，誰也不知道這位大當家心里在打什么算盤。

今天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風，已經在墻頭上站了快一個鐘頭了，還破天荒地跟嘍啰們絮叨起自己當年的經歷。

“現在你們別覺得冷，等哪天你們很‘幸運’的遇上冰雪災難，那時候你們沒別的辦法，只能自求多福...”

塔樓里的小頭目則是心里明白。

大當家的要是這副德行，十有八九是他現在的心情起伏不定，指不定哪個倒霉蛋就要遭殃了。

這時，一陣噔噔噔的聲音忽然從下方傳來。

只見一道身影疾步跑到洪天霸面前，畢恭畢敬地低頭稟報：

“大當家的，斥候那邊傳回消息了。”

“講?！?

前來報信的是狼牙幫斥候頭子毛六，面對首領，他不敢有一絲怠慢：

“回告大當家，那個名為能量塔的聚集地藏在一個隱秘的山谷內，那里就一條羊腸小道能進去。目前弟兄們基本都在通道口外頭蹲著，沒敢往里摸，害怕引起對方警覺...”

“也就是說，你屁都沒打探出來??？”

洪天霸的聲音如一道悶雷，震得毛六腿肚子直轉筋。

他立馬想起昨晚那個被扒光衣服扔到雪地里，被黑狗追著咬的家伙。

腦門上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

“有的，大當家，有的，弟兄們貓在出口附近盯了好些天，發現了一個情報！”

“說說看?！?

洪天霸的聲音又平穩了下來，毛六卻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要是接下來的情報不能讓大當家的滿意，挨幾個大耳刮子都算輕的。

“是...是這樣的，”

毛六咽了口唾沫，

“最近那個聚集地出來活動的人，來來去去就那么四五批人，看樣子他們的人手并不多，估摸著...”

“估摸著只是個四五百人的小聚集地。”

一個四五百人的小聚集地？

洪天霸瞇起雙眼，心中積攢的怒火越燒越旺。

這段時間冰湖平原的鬣狗倒是幫了他不小的忙，讓狼牙幫收孝敬錢的時候格外順利。那些中小型聚集地都希望他們狼牙幫不要橫插一腳進來。

這種好事要是擱在以前，洪天霸可以趁機專挑幾個軟柿子捏一捏，再敲打幾個不長眼的硬骨頭立立威。

可眼下老四死了，這事兒在幫里已經激起不小的波瀾。

雖說幫里的弟兄礙于他往日積攢的威壓，沒敢明目張膽地議論，但老三已經找上了他，嚷嚷著要帶人殺過去報仇，被他暫時按住了。

洪天霸可清楚自己手下都是些什么貨色：

打順風仗時一個比一個勇猛；可真要碰上硬茬子，十個有九個都得縮卵。

不過，現在...

區區一個新興的四五百人小聚集地，都這么不長眼色了嗎？

也不先打聽打聽這里誰他們能惹得起，誰他們惹不起！

很好！

這次就再他媽的讓冰湖平原見見血！

洪天霸攥緊拳頭，指節發出‘咔吧咔吧’的脆響。

“毛六！”

洪天霸轉身準備離開墻頭，聲音比周圍的溫度還冷。

“派幾個小隊去把他們那幾批人全宰了...算了，你親自去，給我摸清楚這個縮頭烏龜窩里到底藏著什么貓膩?！?

他頓了頓，語氣中又出現一抹嗜血的意味：

“我這就去清點人馬...老四的仇，咱們得去和他們好好算算?！?

毛六心頭一顫，連忙應聲：“明白！”隨即身子超過洪天霸快步離開。

走出幾步，他忍不住咂了咂嘴。

大當家這回是真動怒了，怕是要把攢著的火氣全撒在那個叫‘能量塔’的聚集地頭上。

這下可好，那個聚集地怕是留不下活口了。

......

一天半后，冰湖平原。

“頭兒，這伙兒人我盯好幾天了！”

孫二唾沫飛濺的說著，

“他們就是出來狩獵的，十次有九次都只能逮到蒼灰兔，稍微遇上雪貂，獐子這種大點的獵物...基本都會失敗?！?

孫二也是狼牙幫偵察小隊的一員。

原先他入了四當家眼，可謂正是風光得意時，但卻沒想到上次外出收孝敬錢的時候，讓他本就灰暗的人生，又蒙上一層陰影。

所以，當洪天霸命令探子來偵察能量塔虛實時，他首次破天荒地主動請纓要來當第一個斥候。

在靠近霜火營地的冰湖平原轉悠好幾天，總算讓他發現這片區域人類活動的痕跡特別密集。

沒過多久，便有其他狼牙幫的斥候就順藤摸瓜找到了能量塔進出山谷的通道口。

而現在，連斥候首領毛六也親自出馬，看來大當家對四當家的死重視程度非但沒減，反而更上心了。

對孫二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上次在霜火營地附近那次遭遇，不僅讓孫二感覺自己被狠狠羞辱，還差點把命都搭進去。

孫二對這個新冒出來的聚集地，可謂是恨之入骨！

等大當家帶著大量精銳弟兄血洗整個能量塔的時候，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叫‘媽蛋’的混蛋不可。

孫二惡狠狠地想著，眼前仿佛已經浮現出那家伙臨死前驚恐萬狀的表情。

他要在那混蛋斷氣前，先狠狠踹上幾腳解解氣，再往那張臭臉上啐幾口唾沫，最后親手送他上路！

讓這王八蛋嘗嘗被他口中‘老鼠’羞辱的滋味！

孫二正想得入神，嘴角不自覺咧出陰笑。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突然糊在他后腦勺上，疼得他嗷起一嗓子跳起來。

“你個臭地鼠發什么癔癥呢？”

毛六罵罵咧咧地拽起了孫二，

“老子手勢打得手都快抽筋了，你老母的裝看不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