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命。
迄今為止,陳圣見到的第三個雙命者,上兩個還是王八師父的龜、蛇二命與靈槐的雞命、臥蛇命。
無畏獅子.....這掌中佛國的術,怎么著都得是一門【玄術】吧??
奇異妙玄仙,玄術,搬山倒海,窺視未來;仙術,目前看來,是能影響到整座天下的術,似如那八十載天寒地凍的【大寒】。
這個小和尚絕非尋常掃地小僧,不只是命數離奇,若是個普通小僧,金昭烈和阿蠻吃飽了撐著,蹲在那兒看他掃地......
陳圣心頭有了決斷。
只是,人實在太多太多,很難擠出去,自己還好,身強力壯,像是靈槐這一米六的小丫頭,已經被擠變形了,
她整個人都淹沒在人潮中,只有一只小手勉強的伸出來,晃啊晃。
沒辦法。
陳圣不動聲色的運轉二次暴血,周身皮膚驟然赤紅。
“哎喲喂!”
“哪個瓜娃子放火?”
“燙死老子了!”
驚呼聲此起彼伏,擠在陳圣身邊的邊民們卯足了勁兒的朝四周擠去,陳圣周圍瞬間變的寬松。
他再不動聲色的收斂暴血,皮膚恢復正常,一把將靈槐給拎了起來,在小丫頭的驚呼聲中,將她舉過頭頂。
“讓一讓!讓一讓!”
陳圣扯著嗓子喊著,舉著靈槐,硬是從茫茫人海中闖出一條路來!
至于老乞丐,已然和他們分開走,暫時當作不認識。
“喔喲!這蠻子力氣好大!”
“噓噓噓,這個娃娃是前幾天名氣大的很的那個??!不是說遭逮進紅衣獄了咩?啷個出來了?”
陳圣費力的從一句句西蜀土話的包圍中沖出。
是真難。
他可不敢真放開了橫沖直撞,否則,兩千斤力氣下,這群邊民擦著就傷,碰著就死......
擠出人群,放下驚魂未定的靈槐,正站在掃地的小和尚身前。
見靈槐一副淚眼汪汪的模樣,陳圣納悶問道:
“你這是?”
她氣的瞪起眼睛:
“燙??!”
陳圣這才反應過來,暴血是關了,但余溫還在......
“是你?”戴著黑色面具的大蠻子挑了挑眉毛,顯然很詫異:“你們兩個不是被蛇司抓了么?”
戴著白臉面具的小蠻子好奇打量著陳圣,目光落在靈槐身上的時候,站起身,雙手氣呼呼的插腰。
顯然,阿蠻也認識靈槐。
陳圣扶了扶臉上面具,拿捏著腔調,刻意沙啞著嗓子:
“俺們清清白白,自然就放出來了。”
白面小蠻子雙手插腰,哼哼唧唧開口:
“清清白白?誰家清清白白的好人騙聘禮?”
靈槐眼睛一斜:
“你倆也別戴面具了,聲音也不藏藏,光遮住臉有什么用?”
阿蠻大怒:
“我喜歡戴,要你管,你這人連傻子都騙,壞事做絕!”
靈槐無力解釋,翻了個好看的白眼。
陳圣好奇,沙啞著嗓子:
“靈槐,你之前和這兩個蠻子,很熟悉?”
他沒打算暴露身份,這一趟渾水,指不定會演變成什么模樣,若情況不好,會將內行司得罪死。
一個不好,就會牽連到寨子,所以不宜彼此太過熟絡、親密——至于金雞村?
陳圣不在乎。
靈槐自己也說了,金雞村必須要亡。
“不算熟,半年前打過幾次照面?!膘`槐輕聲解釋:“金雞村和白蛇寨說是世仇,但近年其實已經緩和了很多,有一些淺薄的來往?!?
阿蠻推了推臉上的白色面具,哼了一聲:
“直到某人騙禮!”
靈槐也不惱,抿嘴笑了笑:
“聽說今天是你的誕日,我便不與你吵?!?
阿蠻一愣:
“你咋知道?”
戴著黑面的金昭烈悶聲悶氣:
“那茶詩會的時候她知道的?!?
陳圣樂呵呵的看著雙方你一言我一句的爭鋒相對,掃地的小和尚嘆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佛門清凈地,當持戒、定、慧而祛貪、嗔、癡?!?
金昭烈和阿蠻沒說話,老實點蹲了回去,繼續看小和尚掃地。
陳圣心頭一動,順著桿子往上爬,接過話茬:
“小法師,這世上又有幾人能祛了貪嗔癡?能斬掉此三毒的人,怕是已有成佛之相。”
金昭烈詫異側目,這話文縐縐,可不是個山野蠻子能說出來的。
小和尚繼續掃著地,眼眸微抬,看向陳圣,淡淡道嗆了一句:
“施主,機心太重。”
陳圣一愣,立刻明白過來,這和尚,知道自己已知道他非凡非俗,在刻意接近。
靈槐輕聲道:
“有機心,人之常情,非過錯也?!?
小和尚又側目看向靈槐:
“女施主一身慧根,驚世動俗,若入我佛門,來日未必不可立下一座神庵?!?
阿蠻憤憤不平:
“就她?”
靈槐笑了笑,話中帶刺:
“聽聞天下佛門,皆求賢若渴,遇見一個便有緣一個,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小和尚搖頭:
“非只是佛門,天下諸教諸宗,誰不求才?然我佛門求才,是因世人皆苦,能多一位高僧大德普渡天下,乃大功德?!?
“法師話說的倒是好聽。”靈槐目光晶亮:“您應該便是昭覺寺的一位高僧大德了吧?何故在門前掃落葉?”
小和尚答:
“來見一見紅塵?!?
靈槐搖頭:
“一些躲避紅衣緹騎,來瞻仰昭覺寺威風的邊民,就是紅塵了嗎?法師視眾生為紅塵落難人,自個兒倒是好一番高高在上?!?
她話里話外都帶著刺,很不滿小和尚方才譏陳圣的那一句‘機心太重’。
小和尚失笑搖頭:
“女施主該是誤會小僧了,小僧并非在譏這位施主。”
靈槐神色肅穆了起來:
“他心通?看來前輩不止是高僧大德。”
小和尚再搖頭:
“小僧雖已斬貪嗔癡之三毒,但也不過也是紅塵苦海中的落難人,談不上高,更談不上德?!?
靈槐一把搶過他手中掃帚,又放肆的摸了摸小和尚腦袋:
“嗔否?”
小和尚無語,伸手奪回了掃帚,繼續掃地。
靈槐一笑:
“嗔沒看出來,但貪卻是還在。”
小和尚更無語了:
“女施主的性子,倒是與某只老王八相近?!?
靈槐點了點頭:
“嗔也有了,前輩看來并不實誠,這貪嗔癡,是一個沒斬?!?
小和尚問:
“癡從何來?”
“癡于斬掉貪嗔癡?!膘`槐笑瞇了眼睛的答到。
陳圣在一旁聽著,被兩人套著圈兒似的話搞得有些迷糊,但大抵也能聽明白,知道靈槐是在給自己出氣。
蹲在地上的阿蠻眨眨眼:
“阿哥,他們在說啥嘞?貪嗔癡是啥?”
金昭烈咳嗽了一聲:
“貪是欲,嗔是怒,癡是執念?!?
小和尚哈哈一笑:
“金施主說的較為片面?!?
話落,便不再言語,繼續掃起了地來。
靈槐卻追著問:
“法師說我有慧根,那我可能入此昭覺寺,參加法會?”
和尚頭也不抬:
“自然。”
“公子,我們走?!膘`槐拉起陳圣就要進寺門。
小和尚依舊未曾抬頭:
“這位施主機心太重,卻不宜進昭覺寺。”
靈槐指著他笑:
“看,又嗔?!?
她便也不理會,側目道:
“法師是惱我刺他三四五六句,故意為難著呢?!?
說這,靈槐便拉著陳圣,徑直朝寺門走去。
臨進門前,靈槐卻又腳步一頓,臉一黑,然后走的更快了些,陳圣似有所覺的回過頭,
遠遠望見一伙子村民浩浩蕩蕩結伴而來。
為首正是那個老鬼。
金雞村的人。
更遠一些,還能瞧望見一群頂著艷雞羽的蠻子,白蛇寨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