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看……”劉掌柜放下法劍，搓著手說道，“此等精品法器，小店誠心求購，您開個價？”

陳玄眼皮抬都沒抬：“你開。”

劉掌柜心頭一狠，咬牙報出價格：“四十塊下品靈石，前輩，這絕對比內城里那些黑心鋪子公道。”

他還特意提了那內城鋪子，暗示自己懂行。

“五十。”

陳玄干脆利落地吐出兩個字。

他在之前看過類似全新法器的標價，大多數都在六十以上，收購價四十五到五十都是合理區間。

“前輩，這……”劉掌柜臉皮一抽，“五十……小店利潤實在微薄，您看……四十二如何？”

“四十五。”陳玄目光平靜地看向他，“最后一次。”

劉掌柜對上那目光，無形的壓力讓他知道，這四十五就是底線了。

再磨下去，這單生意必黃，更會得罪了這位神秘前輩。

“好！四十五就四十五！”劉掌柜猛一拍大腿，擠出肉痛的微笑，

“前輩爽快！小店交您這個朋友，虧點就當結個善緣！”

他動作麻利地從柜臺中取出沉甸甸儲物袋。

用手提起，將它翻轉，往桌上一倒。

嘩啦啦！

四十五塊靈氣充盈的下品靈石滾落得柜臺上到處都是。

“前輩您點點！”劉掌柜立刻陪笑著。

陳玄神識一掃，確認數目無誤。

隨后袖袍一拂，小山一般的靈石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一旁的龐德，眼睛死死盯著靈石消失的柜臺，呼吸粗重。

四十五塊啊！

他來到內城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數量的靈石。

他看向陳玄的眼神，變得更加敬畏和諂媚。

交易完成，正當龐德以為陳玄該走了，正盤算著討賞。

卻見陳玄依舊穩穩站在柜臺前，毫無離開之意。

“前輩？”龐德心中納悶，低聲喚道。

劉掌柜也疑惑地看向陳玄。

就在這時，陳玄的手，再一次伸向了懷中。

在兩人困惑、不解的注視下，他又緩緩掏出了一個潔白溫潤的玉瓶。

沒有言語，陳玄只是用兩根手指，輕輕拔掉了瓶塞。

一股精純、溫和的草木靈氣混合著淡淡的藥香。

如同初春的溪流，散發出勃勃生機，在店鋪中彌漫開來。

劉掌柜那雙精明的三角眼驟然睜大，死死地盯著打開的瓶口，身體下意識前傾，貪婪地聞著那淡淡的藥香。

“這……這是……”劉掌柜的聲音微微發顫。

陳玄臉上波瀾不驚，將玉瓶輕輕推到劉掌柜面前的柜臺上。

“這個。”他聲音平淡如常，“價值多少？”

玉瓶靜立，瓶口微敞，內里一粒龍眼大小、通體雪白的丹藥清晰可見。

龐德目光觸及那雪白丹藥，感受著體內靈力被引動的渴望，渾身劇震。

“嘶！”

他踉蹌著倒退一步，倒吸一口涼氣。

“凝氣丹？”龐德難以置信的說道。

“不錯！正是凝氣丹！”劉掌柜小心翼翼地將那枚雪白丹藥倒在掌心，湊近細嗅，濃郁精純的藥力讓他渾身一振。

但他接下來卻沒有了剛剛那般激動，砸了砸嘴說道：

“唉，可惜啊可惜，藥力精純是精純，品階卻只是一階下品，煉制手法嘛……也馬馬虎虎。”

“這等品相……嘖，收的話，最多九十塊下品靈石。”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余光看著陳玄的臉，試圖捕捉一絲神色波動。

“太少。”陳玄心中誹腹：這劉掌柜看著震驚，真正報價起來怎么如此殺價。

劉掌柜心頭一緊，知道殺價不易。眼前這位爺，深不可測。

他咬了咬牙，

“前輩！九十塊真的不少了！”

“這凝氣丹雖好，可您也知道，在內城那些大人物眼里，它就是個雞肋”

“真正用得上凝氣丹要突破煉氣中期的修士，哪個不是大家族、大門派的核心弟子？”

“這下品的他們還真瞧不上呀！”

“這玩意兒啊，說白了，就是賣給像……咳。”

他這才想起到站在一旁的龐德還是煉氣三層，就立馬改了說辭。

“賣給外圍那些苦苦掙扎、天賦不佳、又撞了大運攢了點靈石的煉氣三層散修的。”

“市場小，風險大，壓貨久啊前輩！”

“九十五！九十五塊下品靈石，就真是小店的極限了！再高，就砸手里了……”

“可。”陳玄緩緩開口，定下了最終價格。

九十五塊。

這個數字將龐德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都擊得粉碎。

他知道百丹堂售賣凝氣丹，也知道價格不會太低。

所以只把得到它，沖擊煉氣四層當做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深深埋在心底。

但真真切切的看到這夢寐以求的凝氣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還親眼見證了這個交易時。

仿佛他那夢想就近在眼前，觸手可及。

然而，這個高昂價格實在太過現實，讓他之前的所有暢想都通通化作泡影。

九十五塊下品靈石。

這是他在內城待了這么多年積蓄的數倍，不知道此生……還有希望嗎？

劉掌柜敏銳地捕捉到了龐德那灼熱的目光，心中冷笑。

面上卻依舊堆滿對陳玄的諂媚：“前輩爽快！九十五塊就九十五塊！能收到此丹，是小店的福氣。”

他生怕陳玄反悔，飛快的又摸出幾個沉甸甸的靈石袋，

往臺上一倒。

嘩啦啦！

足足九十五塊靈氣氤氳的下品靈石，在柜臺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前輩，您清點！”劉掌柜恭敬地將靈石山推向了陳玄。

陳玄神識一掃，數目無誤。

袖袍再次拂過。

那堆靈石小山，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交易完成。

兩件物品，一百四十塊下品靈石就輕松入賬。

他轉身便朝著門外走去。

“前輩慢走！前輩常來啊！”劉掌柜熱情地在身后喊著。

龐德還僵在原地，目光還死死的盯著劉掌柜的掌心，想看那平日里當做念想的凝氣丹最后一眼。

可那凝靈氣丹早已被劉掌柜收了起來。

他頓時感到仙途無望，道心不穩了。

“龐德呀，”劉掌柜朝門外一指，帶著一絲戲謔道，“再不跟上去，那前輩可就走遠嘍。”

“你這趟辛苦錢，要到了嗎？”

這番話語讓龐德瞬間清醒，是啊，這位爺隨手掏出的，都是他畢生所求之物，若是能得到點什么賞賜……

“前輩！您等等小的！”

龐德這才失魂落魄地沖出了萬貨通大門，對上刺眼的陽光，他下意識瞇了瞇眼。

緊接著他慌忙四顧，想尋找那道深不可測的背影。

“那位前輩不會已經走遠了吧！”

他的心中頓時被失落和絕望填滿。

咦？

他猛地頓住腳步，眼睛瞪圓。

只見那前輩并未走遠，竟只是隨意地斜倚在萬貨通門柱的陰影里，仿佛在……等他？

龐德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瞬間沖散了部分陰霾。

他踉蹌地沖到陳玄面前，腰彎得極低，聲音顫抖道：“前…前輩！您……您還沒走？”

陳玄眼皮微抬，目光平靜地掃過龐德那張臉。

那臉上表情可謂是十分豐富，失落、敬畏、惶恐、激動擰成一團亂麻。

他并未廢話，直接探手入懷，再伸出時，掌心已多了一枚龍眼大小、散發著溫潤草木氣息的淡青色丹藥。

這是之前老道那還剩下的回氣丹。

“拿著。”陳玄聲音平淡，屈指一彈。

那枚丹藥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入龐德下意識伸出，還顫顫巍巍的手掌中。

“今日引路，尚可。”陳玄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這便是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