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把戲應該已經甩掉他，等半夜我就去山谷找顧公子匯。”

紅璃此時正靠在一棵樹下休息，心中一驚，寒毛倒豎，她本能地側頭滾開，一支鐵箭擦著紅璃臉頰釘入樹干。

這時耳邊才傳來弓弦余響。

抬頭望去，月光透過樹隙，照見三十步外樹梢上一閃而過身影。

沒有猶豫，她反手一箭，對方卻像提前預知她動作一般，側身避開，箭簇擦過對方臉頰，帶出一線血珠，蘇赫巴魯閃身藏入樹后。

“高手！”段紅璃還是第一次遇到箭速快過聲音的對手，能輕易躲開自己長箭。

蘇赫巴魯藏身樹后，用滿語低聲咒罵一句。

他舔舔臉上血跡，久違興奮感涌上心頭。

多少年了，自從離開遼東深山老林，再沒遇到過能躲開他冷箭的獵物。

這個明人箭手身手，讓他想起了年輕時獵殺東北虎的刺激。

紅璃開始后撤，蘇赫巴魯如影隨形，三支連珠箭破空而來。

紅璃像能預知箭路一般，在千鈞一發之際閃轉騰挪，第一箭擦著她發梢掠過，第二箭被她用弓臂格開，第三箭則釘在了她瞬間移開位置。

反擊箭矢同樣驚險。

一支羽箭穿透蘇赫巴魯皮帽，另一支則釘穿了他箭囊。

他驚出一身冷汗，這樣箭術，他只在傳說中神射手身上見過。

兩人在月下密林中展開了一場死亡舞蹈。

時而追逐，時而對峙，箭矢破空聲音驚起了林中夜梟。

最終，在一片相對開闊林間空地，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二十步距離，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

兩人同時張弓搭箭，弓弦震顫聲音合二為一。

兩支箭在半空中相撞，箭桿碎裂聲音清脆可聞。

紅璃手摸向箭囊，卻只觸到空蕩蕩皮底。

蘇赫巴魯箭矢也已射完，他毫不猶豫，扔下長弓，“錚“一聲抽出腰間精鋼長刀，朝少女撲來。

紅璃迅速掃視四周，從地上抄起一根六尺長硬木棍。

這是她先前用來探路之物，一端被隨意削尖。

長刀破空而來時，她以棍為槍，險之又險地架住了這記劈砍。

“嚓“一聲，刀鋒擦著她束發帶掠過，青絲如瀑般垂落。

蘇赫巴魯明顯一怔，他萬萬沒想到，這個讓他使出全力的對手，竟是個面容稚嫩少女。

“怎么竟然是個女的。”蘇赫巴魯臉上露出貪婪臉色：“正好抓回去，作我女人，給我下崽子。”

“放屁！”

紅璃怒喝聲還未落下，手中六尺木棍已如銀龍出海，帶著凌厲破風聲直刺蘇赫巴魯咽喉。

這把木棍在她手中竟使出了大槍威勢，蘇赫巴魯側身閃開，緊接著揮刀上撩，刀鋒和木棍相擊瞬間卻空蕩蕩沒有受力，這招看似剛猛的直刺竟是虛招！

紅璃手腕輕抖，木棍如靈蛇般貼著刀背滑過，“啪”地拍在刀身側面，精鋼打造長刀被蕩開三寸，接著少女順勢一拖一拉，木棍在刀鋒上擦擦出刺耳聲響，她借著長刀之力，把木棍頭削出尖銳斜面。

刀光再起！蘇赫巴魯嘴上說著要活捉段紅璃，但只是激將之計，他絲毫沒有手下留情意思，每一刀都是奔著要害而去。

“叮叮叮！“木棍與長刀月光下交織成網。

段紅璃木槍靈動刁鉆，將家傳“段家破陣槍”使得出神入化，手中木槍變成一條大蟒，招招不離蘇赫巴魯咽喉要害。

蘇赫巴魯長刀雖兇如猛虎，卻總在即將得手時被那根看似脆弱的木槍逼得回刀防守。

兩人身影在月下交錯，刀光槍影攪碎滿地落葉。

第十個回合，紅璃腳下一軟，木槍攻勢明顯遲緩。

蘇赫巴魯眼中精光暴射，怒吼一聲，長刀化作一道銀色閃電，乘勢斬向紅璃，只要紅璃被第一刀逼退，那隨后接連而至的連環三斬，便會如暴風驟雨般接踵而至，紅璃就算有通天本事也只能飲恨在刀下。

刀鋒未至，凌厲刀氣已割斷紅璃幾根飛揚發絲。

千鈞一發之際，紅璃卻不退反進，纖腰一擰，揉身而上，身體險之又險擦過刀鋒，沖入蘇赫巴魯懷中，兩人錯身之際，那根木槍尾端猛地如毒龍擺尾般向上一挑。

“咔嚓！“

蘇赫巴魯就感到一股巨力擊在自己手腕上，右腕劇痛，骨頭應聲而斷，長刀脫手飛出。

長刀脫手飛出剎那，少女旋身一記回馬槍，木槍帶著尖銳聲音直取咽喉。

蘇赫巴魯勉強側頭，木槍仍深深扎入頸側。

少女玉臂一震，木槍在敵人體內擰轉，頸骨碎裂聲伴著血箭噴涌而出。

“咔嚓“一聲，槍桿折斷，蘇赫巴魯按住頸部，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神色，這個縱橫天下二十年的滿州巴圖魯，至死都不明白為何會敗在區區一根木棍之下。

紅璃喘著粗氣后退兩步，看著對手如山岳般轟然倒地。

紅璃扔下斷棍，胸口劇烈起伏，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便聽見“咔嚓”一聲，枯枝斷裂脆響從林中傳來，她定睛一看，數十支火把在不遠林間游走。

原來在和蘇赫巴魯纏斗之時，清軍大隊已經趁機圍上來。

紅璃彎腰拾起蘇赫巴魯長刀和自己鐵弓，朝前方跑去。

“大人，蘇赫巴魯大人被殺了！”親兵聲音戛然而止。

王德勝推開眾人，臉色鐵青地看著躺在地上，眼睛圓睜的蘇赫巴魯尸體，脖頸處插著一截斷木，他一直到死前，還不能相信自己會被一個女子所殺。

王德勝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這位滿洲巴牙喇可是都統大人心腹，如今卻死在他的防區。

“完蛋了！”他一咬牙，大吼道：“那人朝前跑去了，追上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紅璃身影在樹林間一閃而過。

清軍蜂擁而上，卻再沒有箭矢從上面射來。

“他沒箭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士兵們膽氣頓時壯了，爭先恐后地向前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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