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破空而去，草叢中傳來撲騰聲。三人跟著柳三江快步上前，只見一只野雞中箭倒地，羽毛凌亂地散落一地。柳三江麻利地取出砍刀，割斷野雞的脖子。

“給，中午加個菜。”他把野雞遞給秦平康，“正好帶給五舅嘗嘗。”

“三江，你這弓箭練得真快。”秦平康把野雞放進背簍，語氣中帶著贊嘆。

“也就半年功夫，這野雞傻站著不動才好打，要是跑起來，我可沒這本事。”柳三江擺擺手，謙虛道。

拐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寬闊的湖面在陽光下波光粼粼，微風吹過，泛起層層漣漪。岸邊蘆葦叢生，不時有水鳥掠過水面。

柳三江看著這片湖水，心想冬天冰封時的漁獲一定不少。湖邊站著兩個人，正在忙活什么。

“五舅！”秦平康遠遠地喊道。

“我還以為你在柳家寨不想來了。”秦老頭抬頭看了眼，聲音中帶著幾分責備，“那邊的事都辦完了？”

“都忙完了。”秦平康笑著應道。

秦老頭指著木排說：“這玩意不能上太多人，站不穩容易掉下去。你們幾個年輕人可別鬧。”

“五舅別管我們，您忙您的。”柳三江問道，“對了，有抓泥鰍的籠子嗎？”

“有是有，都在草屋里。”秦老頭瞇著眼打量柳三江，“不過你這年紀別總吃那個，沒媳婦呢，小心上火。”

秦平康把背簍放在岸邊，絲毫不擔心里面的百兩銀子：“二叔，我跟你上去幫忙，讓老八帶著三江他們看看怎么弄。”

秦老頭撐著長竿離岸，木排緩緩飄向湖心。湖面上泛起一圈圈漣漪，隨著微風蕩漾開來。

柳三江跟著秦慶去了草屋，看見堆放的各式籠子，他全都搬了出來。陽光透過草屋的縫隙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二叔做這些籠子費了不少工夫，”秦慶一邊幫忙搬運，一邊解釋道，“就是不太好用，泥鰍籠子凈抓些水蝦。”

“那太好了！”柳三江眼前一亮，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秦慶一臉困惑：“這有什么好的？水蝦又不值錢。”

柳三江沒解釋，心里卻樂開了花。他本來就不是沖著泥鰍來的。水蝦雖然不值錢，但卻是最好的魚餌。

正要找地方下籠子，突然聽見“撲通”一聲巨響，聲音在平靜的湖面上格外清晰。

“救命！有人落水了！”

一聲驚呼劃破了湖邊的寧靜。柳三江猛地抬頭，手中的籠子“啪”地摔在地上，竹條崩裂的聲響在此刻顯得微不足道。他幾步沖到岸邊，濕滑的泥土讓他一個趔趄，卻仍死死盯著湖面。

湖水在寒風中泛起層層漣漪，一個翻倒的木排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兩個人影在水中掙扎，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別下去！”秦慶一把拽住柳三江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后者吃痛，“老九和二叔都是好水性，讓他們先看看情況。”

柳三江這才勉強停住腳步，但整個身子仍在微微發抖。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湖面上，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只見秦平康一手扶著翻轉的木板，動作熟練地在水中調整姿勢。他另一只手托著秦老頭的腋下，試圖將人往上推。湖水不斷從他們臉上流過，在這個季節，那冰涼刺骨的觸感一定讓人難以忍受。

“沒事，都別下來！”秦平康抹了把臉上的水，嘴角扯出一個笑容，盡管他的牙齒正在打顫，“二叔，你這回可真行，一叉子下去就把龍王爺給惹毛了！”

秦老頭趴在木板上劇烈喘息，他的臉色發白，但眼中仍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誰知道這么大，上回那條五十斤的圓臉魚都沒這勁兒大。”

“肯定比那條還大，不然哪能把咱倆連木排都給掀翻嘍。”秦平康說著，又是一個激靈，“這水溫，比去年還冷。”

岸邊的柳三江看著兩人無恙，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但看著他們在水中瑟瑟發抖的模樣，心里又揪了起來。這個季節的湖水冷得刺骨，他們要是再不上岸，非得出事不可。

“五舅，平康，趕緊上岸換衣服！”柳三江三兩下脫下自己的外套，手臂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穿著濕衣服容易著涼。”

秦平康擺擺手，嘴唇已經泛青：“不用，草屋里有干草，擦擦就行。”

“干草頂個屁用！”柳三江難得爆了粗口，聲音中帶著焦急，“這天氣濕衣服貼身，非得感冒發燒不可。平康你還年輕，五舅這把年紀可經不起折騰。”

說著把外套遞過去，轉頭又喊道：“平康你穿我的，家智你把衣服給五舅。”

秦老頭還想說什么，被秦平康攔住：“二叔，三江說得對，咱們趕緊回去換衣服。這水是真冷，我都快凍僵了。”

兩人換上干衣服，往屯子方向走去。秦老頭的腳步有些踉蹌，秦平康一直扶著他的胳膊。柳三江望著他們的背影，心里盤算著要不要送他們一程。

“三江，快看！”陳建民突然指著遠處湖面，聲音因為興奮而提高了八度。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柳三江看到一片血色在水面暈開，像是一朵在水中綻放的紅花。一支魚叉隨著水波起伏，時隱時現。

柳三江眼睛一亮，心跳不由加快：“這魚沒往深處跑，在往上浮！”

魚叉的起伏越來越慢，每次露出水面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漸漸地，一抹白色浮現在湖面上，那是魚的肚皮。

“秦慶，你會撐木排不？”柳三江轉頭問秦慶，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秦慶點頭，但眉頭微皺：“會是會，你想過去？”

“那魚沒力氣了，肚皮都翻了，還在茍延殘喘。”柳三江的聲音中帶著難掩的期待。

“要不等他們回來？”秦慶有些擔心地看著柳三江，“我怕木排再翻。你之前生病的事......”

“那是以前。”柳三江打斷他，聲音堅定，“以前說我見了嶺王爺連槍都不敢開，現在我都敢抓嶺王爺了。人總得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