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瑾見狀，連忙向洛星辰介紹起其他幾個兄弟。鋪子里的光線透過琉璃折射，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是無聲的見證者。

“這是我次弟沈書安，這是三弟沈書瀾。”沈書瑾的聲音在鋪子里回蕩。

洛星辰點頭示意，目光卻時不時地瞥向芷柔。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的衣裳，發間只簪了一支素雅的銀釵，卻襯得整個人愈發清麗脫俗。

芷柔也禮貌地為郭柔儀介紹了沈雨涵和沈雨霖：“來，給你介紹下我這倆表姐。”

郭柔儀聽著這簡單的介紹，心中更是不悅。在她看來，介紹她時至少該提一句皇后娘家或皇后娘家的身份。她抿了抿唇，強忍著不快。

“走吧，上樓坐坐。”洛星辰帶著沈書瑾幾人先行上樓。樓梯間的光線有些昏暗，木質臺階發出細微的響聲。

郭柔儀趁機湊到芷柔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你們要是看中什么琉璃，盡管告訴我，我讓辰哥哥送你們。”她的語氣里帶著幾分炫耀。

芷柔眼中閃過一絲譏誚，語氣卻異常溫和：“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可是早就看中了不少東西呢。”

郭柔儀臉色一變，沒想到芷柔這般不知分寸。她握緊了手中的帕子，指節微微發白。

二樓的雅間寬敞明亮，幾人剛坐定，管事就送來了郭柔儀挑選的琉璃繡球燈。燈罩上的花紋精致細膩，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你們看，這是辰哥哥特意為我挑的。”郭柔儀得意地展示著，目光不經意地瞥向芷柔。

芷柔看著那盞燈，心中一陣發冷。那分明是和洛星辰說要送給她的一模一樣。原來，她以為的獨特，不過是他隨手可得的東西罷了。

沈雨涵和沈雨霖連連稱贊著燈的精美，聲音在雅間里回蕩。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像是在跳動的音符。

芷柔卻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確實好看”。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目光落在窗外的遠處。

洛星辰察覺到芷柔的異樣，想開口解釋，卻被郭柔儀打斷。

“辰哥哥，不如送幾個門口的琉璃茶壺給沈姑娘她們吧？”郭柔儀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討好。

洛星辰沉默不語，眉頭微皺。雅間里的氣氛越發凝重，連窗外的鳥叫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郭柔儀見狀，直接吩咐管事去取茶壺。她的舉動讓在場的人都感到不適，卻又不好說什么。

芷柔看著這一幕，心中說不出的難受。這里明明也有她的股份，卻要看著外人在這里耀武揚威。更讓她心寒的是，洛星辰的沉默。

沈書瑾察覺到妹妹的情緒變化，輕咳一聲：“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這么快就走？”郭柔儀故作惋惜，“我還想和沈姑娘多聊聊呢。”

芷柔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裙：“改日吧，今日確實還有些事要辦。”

洛星辰終于開口：“我送你們。”

“不用了。”芷柔淡淡道，“少郡王還是陪好郭姑娘吧。”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刀，劃破了雅間里虛假的和諧。沈家幾人跟著起身告辭，留下洛星辰和郭柔儀在雅間里。

走出琉璃鋪，陽光依舊明媚。芷柔抬頭看了眼二樓的窗戶，又很快收回目光。她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暮色漸沉，茶樓內燈火初上。

芷柔看著郭柔儀手中那盞琉璃繡球燈，心中暗自搖頭。燈確實精致，通體晶瑩剔透，燈芯處隱約可見絲絲金線勾勒的花紋，在燈火映照下熠熠生輝。可郭柔儀那副炫耀的模樣，著實讓人不舒服。

茶香裊裊升起，卻驅散不了包廂內微妙的氣氛。沈雨涵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仔細瞧瞧這盞燈，卻被郭柔儀巧妙地避開。

“雖說如今我大周也能制作琉璃了，但工藝還不夠精湛。”郭柔儀將燈遞給身后丫鬟，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沈雨涵伸出的手，唇角微揚，語氣中帶著幾分優越，“就這盞燈，整個琉璃鋪都找不出第二件，若是不小心碰壞了，怕是賠都賠不起。”

沈雨涵臉上一紅，默默收回手，低垂著頭，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一旁的沈雨霖見狀，握住了妹妹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芷柔看在眼里，眉頭微皺。這郭柔儀，分明是在借機羞辱沈家姐妹。正要開口，郭柔儀已搶先說道：“沈姑娘莫要誤會。在龍都時，皇后娘娘常賜我琉璃物件，我平日也不甚在意。只是這盞燈是辰哥哥特意為我挑選，說是夜里照明方便，免得我摔倒。這是他的真情實意，我自然要格外珍惜。”

話音未落，又從袖中取出一塊手帕，輕輕擦拭著燈罩，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在呵護什么稀世珍寶。

芷柔聽得心煩，茶盞中的茶水早已涼透。她直接起身，聲音清冷：“郭姑娘，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辭。”

轉頭看向低著頭的沈雨涵和局促不安的沈雨霖：“我們走吧。”

兩姐妹如蒙大赦，忙不迭起身。裙擺帶起一陣風，茶盞微微晃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三人腳步飛快，轉眼便出了包廂。樓梯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走得匆忙。

郭柔儀愣在原地，手中的帕子停在半空。她心中暗道：這就是地方官家的姑娘，果然粗鄙不堪。在龍都，即便心中不悅，也不會如此無禮。

隔壁包廂的洛星辰和沈書瑾等人聽到動靜，紛紛起身。

“怎么回事？”洛星辰皺眉問道，目光落在郭柔儀臉上。

郭柔儀眼中浮現委屈之色，聲音微微發顫：“辰哥哥，我也不明白。我好好說話，她們卻突然就走了。”她垂下眼簾，睫毛微微顫動，“難道是我說錯了什么？”

她心中暗暗警惕，這東洲幾家與辰哥哥交好的人家，都有適齡女子。尤其是魏元瑤和梁語柔，一個出身侯門，一個是書香世家，都是不容小覷的對手。雖說沈家地位最低，但沈芷柔生得一副好容貌，也不可掉以輕心。

沈書瑾連忙打圓場：“郭姑娘見諒，我這妹妹向來性急，興許是想起什么要緊事。”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疏離。

“原來如此。”郭柔儀做恍然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尋思著沈姑娘對我沒意思。畢竟我是外來人，又是第一次見面……”

洛星辰眉頭緊鎖，打斷道：“你們才見過幾面？說什么喜歡不喜歡。柔儀表妹，你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