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昕最近總是很容易困倦。

晨起刷牙時，胃里又泛上陣陣惡心，她下意識扶住洗手臺，目光落在驗孕棒那兩道鮮明的紅線上。

她懷孕了。

她輕輕地撫摸下腹，那里不過巴掌大，卻已悄悄孕育了一個生命。

“臣睿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吧……”她低聲呢喃，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她和宋臣睿在大學相識，她對他一見鐘情，畢業后，他們就結了婚。

一直以來，他們便是外人稱羨的恩愛夫妻，卻一直未能有孩子。

這個孩子，對她而言，簡直是上天賜予的恩賜。

楚默昕洗漱完，換上得體的長裙，特地畫了個淡妝，準備去宋臣睿的公司，親口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剛下樓，傭人神色慌張地攔住了她：“小姐，老爺……老爺讓通知您，趕緊離開這里，公司……公司破產了。”

楚默昕腳步一頓：“什么？”

傭人一邊抹淚一邊遞來幾張律師函與法院傳票：“楚家欠了幾十個億，已經被申請破產清算，債主……債主都找上門了……”

她只覺得天旋地轉，耳邊嗡嗡作響：“爸呢？哥呢？他們人在哪？”

傭人低著頭不敢看她，只是一個勁地抹眼淚。

楚默昕顫抖著掏出手機，瘋狂地撥打父親與哥哥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臥室，打開保險箱，想要取出里面放著的存折。

抽屜被拉開的一瞬間，她怔住了。

一份離婚協議，赫然躺在里面。

“在找什么？”

男人低沉冷淡的聲音忽然在背后響起。

楚默昕猛然轉身，撞進宋臣睿那雙漠然的眼里。

“這是什么？”她幾乎咬碎了牙。

“正好，既然你看到了，也省得我再費口舌。”他嗓音涼薄，“楚家破產，你楚默昕也沒資格再當宋太太。”

“你什么意思……”楚默昕渾身發冷。

“字面意思。”

“我懷了你的孩子……”

宋臣睿微微一笑，那笑意卻帶著諷刺：“你以為一個孩子能改變什么？楚默昕，我娶你，只是為了看楚家一步步覆滅。”

楚默昕踉蹌著后退幾步，后背重重撞在墻壁上，卻感覺不到疼痛。

“你……為什么這么做？”

“你父親當年陷害我父親入獄，我母親被債主逼得跳樓。”宋臣睿淡漠開口，眼底是深不見底的寒意，“你楚家欠我的，我要一件件討回來。”

楚默昕的嘴唇顫抖著：“所以，這三年婚姻，都是你精心算計？”

“當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宋臣睿！”楚默昕紅了眼，猛地甩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你禽獸不如！”

男人被扇得側了側臉，白皙的臉頰上立刻浮現出紅色指印。他卻笑了，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打完了嗎？簽字。”

他將離婚協議推到她面前，眼神涼薄至極。

“楚家破產，你凈身出戶，我不趕盡殺絕，已經算是仁慈。”

楚默昕手指顫抖，最終咬牙簽下了名字。

她根本沒有退路。

從宋家別墅出來，天色陰沉如鉛，厚重的烏云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楚默昕剛走出沒多遠，忽被一輛黑色商務車逼停，幾個彪形大漢強行將她拖了上車。

她拼命掙扎，卻被人捂住口鼻。

再次醒來時，是在一間破舊倉庫里。

楚默昕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嚨干得發疼：“你們、你們是誰？”

為首的中年男人面目猙獰：“楚小姐，你父親欠了我們多少錢，你清楚嗎？”

“你爸跑了，你哥也死了，這債該你來還！”

“死了？”楚默昕瞳孔驟縮，“你說什么？”

“昨天新聞你沒看？”男人笑得殘忍，“你爸跳樓，你哥車禍，楚家一夜全完了！”

噗通！

楚默昕整個人癱軟在地，耳邊嗡嗡作響。

父親死了，哥哥也死了？

“至于你，等著你老公帶錢來贖你吧。”

“宋臣睿……”楚默昕喃喃。

他會來嗎？

“砰！”

倉庫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宋臣睿冷臉闖入，一身西裝滿是凌亂血跡，毫無平日的整潔。

“宋總果然來了。”男人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

宋臣睿的目光掃過蜷縮在地上的楚默昕，眼神陰鷙得可怕：“放了她。”

“可以，不過，我要的東西呢？”

“給。”

男人接過，打開檢查時露出滿意的笑容，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瞬間，宋臣睿忽然出手，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他臉上。接下來的場面如同狂風驟雨，每一拳都帶著凌厲。

“楚默昕！”

他抱住瑟縮在角落的楚默昕，語氣難得有一絲焦急：“有沒有事？”

“宋臣睿……”楚默昕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你為什么救我？”

她知道，他恨她。

可他卻出現在這里，又救了她一次。

宋臣睿沒有回答，只是將她緊緊扣在懷里，嗓音森寒：“我們之間的賬，還沒算完呢。”

警笛聲由遠及近，很快倉庫就被警方包圍。

楚默昕被宋臣睿抱上了車里，兩人一路沉默。

“你要帶我去哪里？”

宋臣睿看都沒看她一眼，語氣平靜：“醫院。”

“你早就知道我爸和哥哥出事了，對嗎？”她啞聲問。

宋臣睿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冷冷一笑：“當然。”

“這些年來，你等的，就是這一刻吧。”她忽然有些釋然。

“沒錯。”

“如你所愿，楚家沒了。”楚默昕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滾落，“你贏了。”

宋臣睿忽然剎車，扯過她的手腕逼她看自己：“不，你還欠我命。”

“宋臣睿……”楚默昕笑了，笑得絕望，“你恨到這種地步，為什么還來救我？”

男人俯身，薄唇貼在她耳畔，嗓音低啞如惡魔低語。

“讓我親手送你下地獄，才公平。”

楚默昕的唇角忽然上揚，眼淚無聲滑落：“那就一起吧。”

下一秒，她猛地奪過方向盤，車子瞬間失控地撞向護欄。

轟然巨響中，烈焰吞噬了扭曲的金屬框架，沖天而起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飛揚滾滾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