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一個重要的消息傳來。

“娘，書瑾中了，鄉(xiāng)試第二名！”沈立遠(yuǎn)興奮的聲音在青竹軒響起，整個人都散發(fā)著喜悅的光芒。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沈府。丫鬟婆子們走動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臉上帶著由衷的喜悅。

芷柔聽到消息后并不意外，她一直相信長兄的實力。只是想到接下來府上必定會熱鬧非凡，她的心又沉了下來。

“娘，我想去梅林村住幾天。”第二天，芷柔對周夫人說道。她的聲音平靜，眼神卻有些閃躲。

她知道，洛星辰他們一定會來賀喜。與其尷尬相見，不如暫避。

周夫人看著女兒欲言又止的模樣，嘆了口氣：“你這孩子……”

來到梅嶺山，熟悉的山風(fēng)拂面，帶來一絲清涼。芷柔看到那只一直在空中盤旋的鷹隼，拿起彈弓，瞄準(zhǔn)。

“青荷，去那邊接著。”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煩躁。

'砰'的一聲，鷹隼應(yīng)聲而落。

陸謹(jǐn)從屋內(nèi)走出，看著自己這個小徒弟的舉動，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站在門口，看著芷柔略顯凌亂的發(fā)絲，和她眼中那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這丫頭，最近心事很重啊。”陸謹(jǐn)緩緩開口，語氣里帶著關(guān)切。

芷柔低下頭，沒有說話。秋風(fēng)吹起她的衣袖，也吹亂了她的心緒。

遠(yuǎn)處的山巒在暮色中若隱若現(xiàn)，就像她那顆躲躲藏藏的心，不知何時才能真正面對那份情愫。

夏日的午后，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陸謹(jǐn)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忽然聽到院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那孩子又惹你生氣了？”陸謹(jǐn)抬頭看著自己的徒弟，眼中帶著幾分了然。他注意到芷柔今天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往日明亮的眼睛里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芷柔抱著那只被迷暈的鷹隼，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這只鷹隼一直是洛星辰用來傳信的，如今把它迷暈，無疑是不想讓那人知道自己的行蹤。她的手指無意識地?fù)崦楒赖挠鹈凵耖W爍。

“芷柔來了？”陸婆婆的聲音從屋里傳來，她擦了擦手走出來，目光落在芷柔懷中的鷹隼上，眉頭微微皺起。

陸婆婆拉著芷柔的手往里走，語氣中帶著心疼：“丫頭，這些天都沒見你來，婆婆還想著你呢。來，跟婆婆說說，是不是那臭小子欺負(fù)你了？要是真的，下次見著他，我非得好好教訓(xùn)他不可。”

“沒有的事。”芷柔連忙搖頭，聲音有些發(fā)澀，“有個超勁爆的消息要跟大伙分享，長兄中舉了。”

陸婆婆和陸謹(jǐn)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不再追問。陸謹(jǐn)放下手中的剪刀，走進屋里泡了壺茶。

“這是前些日子新得的雨前龍井，你嘗嘗。”陸謹(jǐn)將茶杯推到芷柔面前。

芷柔端起茶杯，茶香裊裊升起，可她卻像什么都沒聞到似的，只是機械地抿了一口。她的思緒早已飄遠(yuǎn)，回到了幾天前在沈府的那個下午。

“我去做飯吧。”芷柔突然站起來，像是要逃離什么。

廚房里，芷柔站在灶臺前，手中的菜刀遲遲沒有落下。鍋里的水已經(jīng)燒開，白氣騰騰，模糊了她的視線。這些天她一直在躲著洛星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每次想起他看向別人時那溫柔的眼神，她的心就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

與此同時，沈府中，洛星辰的心情越發(fā)煩躁。他在院子里來回踱步，連身邊的桂花開得正艷都沒注意到。

“老太太，芷柔去哪了？”他終于按捺不住，開口詢問。這段時間，他總覺得芷柔在刻意躲著他，可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

周夫人放下手中的針線，眉頭微皺：“去她舅舅的農(nóng)家小院溜達(dá)了。”

洛星辰心里清楚這是托詞。前兩天他派人去周家的莊子打聽過，根本沒有芷柔的蹤影。可他又不好當(dāng)場戳破，只能強壓下心中的焦躁。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他起身離開，腳步比平日快了幾分。

喜安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要去查周家的莊子嗎？”

“直接去梅林村。”洛星辰頭也不回地說。他太了解芷柔了，這個時候，她一定在陸婆婆那里。

梅林村的路上，洛星辰心事重重。他回想著最近發(fā)生的事，試圖找出芷柔躲著他的原因。是那天在學(xué)館門口，他和表妹說話時的樣子讓她誤會了什么嗎？還是前幾日在街上，他幫那個摔倒的姑娘時的舉動惹她不高興了？

芷柔正在院子里打理芳圃，突然聽到岳小溪急匆匆跑來報信，說洛星辰已經(jīng)往這邊來了。她的手一抖，不小心折斷了一朵剛開的桂花。

“婆婆，師父，我得回去了。”她匆忙告別，連身上的泥土都來不及拍干凈。

陸婆婆看著她慌亂的背影，輕嘆一聲：“這丫頭，心事重重的。年輕人的事，我們這些老人家也插不上手。”

芷柔坐上船后，特意吩咐走偏僻的水路。她躲在船艙里，聽著外面的水聲，心里五味雜陳。船夫的槳聲有節(jié)奏地響著，像是在敲打她的心房。

船行至一處偏僻的水灣，芷柔掀開簾子望向岸邊。夏日的陽光依舊燦爛，可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遠(yuǎn)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她下意識地縮回了身子。

沒過多久，洛星辰就趕到了梅嶺庵。他的馬兒被跑得氣喘吁吁，鬃毛上沾滿了汗珠。

“婆婆，陸師傅！”他顧不上喘勻氣，“芷柔呢？”

陸謹(jǐn)看不下去了：“沉住氣，男子漢大丈夫，怎么能這般毛躁？先坐下喝口茶。”

洛星辰勉強坐下，但身子仍然繃得筆直：“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她為什么要躲著我？這些天，我派出去的鷹隼一只都沒回來。”

陸婆婆給他倒了杯茶：“年輕人的事，總要自己想明白。有些話，旁人說了反而不好。”

得知芷柔剛走，洛星辰立刻又沖了出去。看著他匆忙的背影，陸婆婆和陸謹(jǐn)面面相覷。

夕辰西下，染紅了半邊天。芷柔的船已經(jīng)駛?cè)肓酥骱拥溃崎_簾子，看著兩岸漸漸亮起的燈火。遠(yuǎn)處傳來一聲聲呼喚，那是洛星辰的聲音，隨著晚風(fēng)飄散在河面上。

她的手指緊緊攥著簾子，指節(jié)發(fā)白。船夫問她要不要停船，她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啞：“繼續(xù)往前走吧。”

這一場你追我躲的游戲，不知何時才能結(jié)束。夜色漸深，河面上泛起陣陣漣漪，像是少女心底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