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昨夜又是一個難眠之夜，腦海中總是浮現那個身影，讓她輾轉反側。

“小姐，該用早膳了。”丫鬟輕聲提醒。

芷柔點點頭，隨意梳了個簡單的發髻。銅鏡中的少女眉眼清秀，只是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顯然是沒休息好。

用早膳時，她心不在焉地扒拉著碗里的飯菜。魏元瑤見狀，忍不住開口：“芷柔，你這是怎么了？”

“沒事。”芷柔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就是有些累。”

周家兄妹也投來關切的目光。芷柔不想讓大家擔心，加快了用膳的速度。

“走吧。”她站起身，拉著魏元瑤和周家兄妹往外走。

院外，馬蹄聲由遠及近。沈書瀾一身勁裝，從馬背上利落地躍下，大步流星地走到芷柔身邊：“怎么這般磨蹭？等得我都快長草了！”

芷柔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目光在人群中搜尋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惜，并沒有找到。她心頭泛起一絲失落，卻又暗自嘲笑自己的期待。

“起晚了，讓大家久等，實在抱歉。”她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

魏元昊牽著馬走過來，溫和地說：“無妨，我們也是剛到。”

“剛到？”沈書瀾瞪圓了眼睛，“我可是在這兒等了半個時辰！早知道這樣，我就直接沖進府里把你拽出來了。”

眾人聞言，紛紛投來無語的眼神。沈書瀾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尤其是妹妹那雙帶著幾分責備的眼睛，讓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兩步。

“那個……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趕緊出發吧。”他訕訕地說。

馬車緩緩前行，車廂里，魏元瑤忍俊不禁：“芷柔，你四哥是個沙雕本雕。”

“要不送你？”芷柔挑眉，“反正我是嫌他煩得很。”

“那可不敢，這么個活寶，我承受不來這種待遇。”魏元瑤連連擺手，“不過……”她欲言又止地看著芷柔。

“怎么了？”

“你今天好像不太對勁。”魏元瑤猶豫了一下，“是不是因為……”

芷柔打斷她的話：“沒什么，就是沒睡好。”

魏元瑤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追問。

到達觀瀾渡時，龍舟大賽火熱開啟。河岸上人山人海，吶喊聲震天動地。芷柔站在馬車旁，踮起腳尖張望。放眼望去，盡是人頭攢動，喧囂聲此起彼伏。

她不由蹙眉，她向來不喜歡這般擁擠。耳邊的嘈雜聲讓她心煩意亂，更讓她無法靜下心來思考那些困擾她的事情。

魏元昊在前引路，帶著眾人往觀望臺走去。觀望臺建在海堤上，隔三岔五就豎著一個，越是靠近賽點的位置越是搶手。這些看臺全歸府衙管著，每年端午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他們來到一處靠前的觀望臺。芷柔注意到，左側的觀望臺幾乎座無虛席，而右側卻還空著不少。這反常的現象讓她心里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些空著的……”芷柔話未說完。

“大人物總是最后登場。”魏元瑤嗤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

芷柔正要說話，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只見一群身著官服的大人物緩步而來，為首的正是董按察使。他們身后跟著一群衣著華貴的夫人小姐，或搖團扇，或執錦帕，姿態優雅地行走著。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讓這些達官貴人通過。很快，最好的幾個觀望臺就被占據了。只剩下視野最佳的那一個，仍舊空著。

芷柔收回目光，輕聲道：“好大的排場。”

這時，人群又是一陣騷動，比之前更加熱烈。芷柔轉頭看去，瞬間怔住。

洛星辰頭戴玉冠，一襲靛藍長袍，手執折扇，在護衛的簇擁下緩步而來。他的舉手投足間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

在他身后，一名柔美的少女蓮步輕移。她身著淡粉色紗裙，發髻間點綴著珠釵，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的優雅。

每當少女落后幾步，洛星辰便會停下腳步等她，兩人時而低語，時而淺笑。那親密的模樣，讓芷柔心頭泛起一絲苦澀。

“那是……”芷柔強壓下心頭的異樣，聲音有些發澀。

“郭柔儀，郭參政的心頭寶貝，也是少郡王的表妹。”魏元瑤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她從小就在太后宮里和少郡王一起長大。”

“原來是青梅竹馬。”芷柔輕聲說道，目光落在河面上來回穿梭的龍舟上，卻再也看不進去一分。

河面上，龍舟你追我趕，鼓聲陣陣，吶喊聲此起彼伏。岸上的觀眾情緒高漲，不時爆發出陣陣歡呼。可這些熱鬧的景象在芷柔眼中，卻如隔著一層薄紗，模糊而遙遠。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那個最佳觀望臺。洛星辰正優雅地執著折扇，與郭柔儀說著什么。少女時不時掩唇輕笑，那親密的模樣刺痛了芷柔的眼。

“芷柔？”魏元瑤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你沒事吧？”

芷柔回過神來，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沒事，就是有些曬。”

魏元瑤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她何嘗看不出好友的心事？只是有些話，說與不說都是徒增煩惱。

河面上的龍舟賽漸入高潮，可芷柔的心思早已不在比賽上。她的目光一次次不受控制地飄向那個方向，又一次次強迫自己收回。

這種煎熬，大概就是情之一字最好的詮釋。

芷柔站在河岸邊，目光漫不經心地掠過遠處的龍舟競渡。微風拂過水面，掀起陣陣漣漪，卻撫不平她心中的那一絲失落。

“你在看什么呢？”魏元瑤悄悄湊了過來，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龍舟比賽還沒開始呢。”

芷柔收回目光，輕輕搖頭：“沒什么，就是覺得今天的風有點大。”

“是有點大，”魏元瑤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絲，突然壓低聲音，“誒，你看那邊！”

順著魏元瑤指的方向，芷柔看到了洛星辰。他一身玄色錦袍，正陪著一位身著淡粉色裙裝的姑娘漫步而行。姑娘舉止優雅，步態輕盈，裙擺隨風輕揚，像一朵隨風搖曳的菊花。

“那是郭家小姐，”魏元瑤湊到芷柔耳邊小聲說道，“聽說他們從小就認識，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你瞧少郡王多體貼，走幾步就停下來等她。”

芷柔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眉頭微蹙。不過很快，她就舒展開來，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是挺體貼的。”

“你……不難過嗎？”魏元瑤試探著問道，眼中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