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埠貴的筷子猛地一抖，差點掉在地上。五六十塊？他之前讓于莉每月只交7塊錢，現在想想都心疼。老人家的眼睛瞇成一條縫，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兒媳婦。

飯桌上的氣氛突然變得沉悶。窗外傳來鄰居家孩子的嬉鬧聲，襯得屋里更加壓抑。

于莉默默嚼著硬邦邦的窩頭，心里一陣發堵。每月上交那么多錢，卻連頓像樣的飯都吃不上。她看了眼墻上斑駁的水漬，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我吃好了。”她起身離開，連個招呼都懶得打。身后傳來閻埠貴的咳嗽聲，她充耳不聞。

回到自己的小屋，于莉開始收拾行李。一件褪色的襯衫、兩條洗得發白的褲子，再加上幾件換洗的內衣，簡單的行李很快就收拾完了。她坐在床邊，看著那個破舊的帆布包，突然有些茫然。

第二天，細雨綿綿。

灰蒙蒙的天空下，火車站顯得格外擁擠。于莉跟著蘇姐和另一個同事擠過人群，來到檢票口。這是她第一次坐火車，還是臥鋪。

“蘇姐，你之前去上海難道沒體驗過臥鋪嗎？”于莉一邊排隊一邊好奇地問。

“以前都是老板帶著我們去的，我沒去過。這次是為了鍛煉你。”蘇姐笑著說，眼神中帶著意味深長。

于莉心里一喜，看來老板是真的在培養自己。她握緊了手中的車票，感受著那張薄薄的紙片帶來的希望。

其實在軟臥車廂里，陳守信正和婁曉娥玩著撲克牌。包廂里暖氣充足，窗外的雨絲在玻璃上劃出細密的痕跡。

這次上海之行，表面上是訂貨會，實際上陳守信另有安排。陳玉蘭派譚峰帶隊，順便帶上于莉和蘇姐，也是為了照應。

蘇姐壓低聲音，湊到于莉耳邊：“我跟你說個秘密，你要是表現好，工資能漲到45塊。公方經理快到期了，你明白嗎？”

于莉眼睛發亮，心里既期待又忐忑。她靠在車窗邊，看著外面飛馳而過的景色，腦子里不停地盤算著。

列車在鐵軌上有節奏地晃動，車廂里彌漫著一股混合著煤油和食物的氣味。于莉躺在硬板床上，聽著其他旅客的談話聲和打呼聲，久久無法入睡。

三十多個小時后，列車終于抵達上海站。

陳守信和婁曉娥從軟臥通道出站，外面停著一輛嶄新的奔馳轎車。車身在陰沉的天色下泛著冷光。

“師傅。”羅陽恭敬地打開車門，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陳守信簡單介紹道，聲音平靜：“這是婁曉娥，曾經住在四合院后院的，回到京城可別跟別人提?！?

羅陽會意地點頭。他知道師傅向來行事謹慎，每一步都深思熟慮。

“師傅，武漢那邊轉爐效率不太理想，我想親自去看看?！绷_陽一邊開車一邊說，目光透過后視鏡觀察著陳守信的表情。

“有把握嗎？”陳守信問道，語氣中帶著考量。

“我想試試?！?

“那就去吧，有問題隨時打電話。”

婁曉娥在一旁聽著，心中滿是驕傲。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陳大哥處理工作的樣子，沉穩干練的模樣讓她心動不已。

車子停在江蘇路的一棟老洋房前。紅磚墻上爬滿了常春藤，在雨中顯得格外蒼翠。

秦曉挺著孕肚站在臺階上。雖然早就知道婁曉娥要來，但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她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目光卻帶著打量。

“姐姐好，我是婁曉娥?！眾鋾远鹂觳缴锨埃Z氣恭敬中帶著親近。

“師傅，那我先回去了。”羅陽識趣地告辭，發動機的轟鳴聲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陳守信走進屋里，就看到兩個女人已經聊得火熱。從懷孕經驗到育兒知識，婁曉娥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茶香，窗外的雨聲為這溫馨的場景增添了意境。

陳守信沒有打擾她們，簡單交代幾句就出門采購，女人之間需要獨處的時間來培養感情。

剛回來沒多久，東汽的工程師就找上門來。這是羅陽泄露了行蹤。工程師們帶著圖紙和數據，臉上寫滿了急切。

“老陳就是這樣，在上海認識的人多，躲都躲不開?！鼻貢韵驃鋾远鸾忉尩?，語氣中帶著無奈和自豪。

“未來咱倆就互相依靠了。”婁曉娥握住秦曉的手。

秦曉眼眶微紅，想起最近回老家的遭遇，心里一陣溫暖。她輕輕拍了拍婁曉娥的手，無聲地表達著感激。

接下來的幾天，陳守信馬不停蹄。

他幫東汽解決了發動機技術難題，改進了鋼廠的轉爐工藝，還設計了幾款兒童玩具。同時也帶著婁曉娥參加了兩次上流社會的聚會。宴會廳里，觥籌交錯間盡是商業互吹和利益交換。

讓陳守信意外的是，平日里單純的婁曉娥在這種場合竟然表現得落落大方，端莊優雅。她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氣質，讓不少人側目。

第四天傍晚，陳守信向兩位女人告別，假裝啟程回京。雨已經停了，暮色中的上海顯得格外迷人。

實際上，他還有一場戲要唱。

訂貨會已經結束，于莉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在最后的宴會上，陳守信終于露面了。宴會廳的水晶燈下，他的目光有些渙散，思緒飄向了于莉。

一個女人，如果沒有見過繁華，就不會對平淡的生活心生不滿。可惜于莉見過了，觸碰過了，心里的欲望就像野草一樣瘋長。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讓一個女人背叛，其實很簡單。關鍵在于籌碼要足夠大，誘惑要足夠強。三天的上海之行，足以讓于莉徹底淪陷。

陳守信的目光落在床頭柜上那張高檔餐廳的賬單上，嘴角微微上揚。從一開始帶她去高檔餐廳，到后來讓她接觸奢侈品，再到最后那個曖昧的夜晚，每一步都恰到好處。

“先生，需要加咖啡嗎？”服務員輕輕敲門，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用了。”陳守信轉身，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的于莉。她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疲憊，但眉宇間卻透著從未有過的滿足。

三天的時間，足以讓一個女人改變。特別是在這樣一個物質匱乏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