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理直氣壯地說：“咱家菜窖大著呢，閑著反正也沒事。再說了，多買點還能送給鄰居。”

隔壁院子的馬大虎主動幫著運菜。這個山東來的摔跤教練，虎背熊腰的，一次能扛起好幾十斤白菜。陳守信讓大寶也參與進來，搬了兩顆小白菜放在雪橇里。雖然累得小臉通紅，但大寶卻樂在其中。

回到家，最重要的是晾曬和碼放白菜。陳守信把白菜攤開，仔細檢查每一棵，摘掉發(fā)黃的葉子，用麻繩扎好，一層層碼進地窖里。

“守信，你看這菜多新鮮。”老太太拿起一棵白菜，愛不釋手地說，“這是街道辦專門給你送的，幾百斤頂級農(nóng)產(chǎn)品全都在這了。”

周語從廚房端出一盤熱氣騰騰的糖醋白菜心：“嘗嘗看，我按照你說的方法做的。”

陳守信夾起一塊放入口中，酸甜可口，恰到好處。大寶也跟著嘗了一口，開心地直拍手：“好吃！”

傍晚時分，院子里的白菜終于收拾完畢。陳守信站在院子里，看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心里充滿了滿足感。這就是生活，平凡而溫馨。

夜幕降臨，屋里亮起了溫暖的燈光。陳守信坐在爐子旁，給大寶講故事。老太太在一旁織毛衣，周語在收拾碗筷，來福趴在門口打盹。

第二天一早，陳守信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打開門一看，是趙衛(wèi)東帶著幾個人送來了更多的白菜。

“這是廠里特意給你準備的。”趙衛(wèi)東笑著說，“都是最好的一級菜。”

陳守信有些不好意思：“這太多了吧？”

“應(yīng)該的。”趙衛(wèi)東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帶著敬意。

院子里很快堆滿了白菜，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在一旁指揮著大家往地窖里搬。周語也請了假，幫著收拾整理。

大寶騎在來福背上，興奮地看著這一切。陳守信抬頭看了看天空，雪已經(jīng)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照在院子里的白菜上，反射出晶瑩的光芒。

這一刻，陳守信突然覺得，生活雖然平凡，但卻充滿了希望和溫暖。他看著忙碌的眾人，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微笑。

“守信，快來幫忙！”周語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陳守信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投入到忙碌中。

次日傍晚，陳守信從單位回來，他站在四合院門口，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眼神有些恍惚。

開完會的這幾天，他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每每想起那些為國家建設(shè)奔波勞碌的同事們，他這個休假的人反倒坐不住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大衣口袋里的筆記本，那是他這幾天記錄下的一些想法。

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熟悉的煙火氣息撲面而來。

“爸爸回來啦！”陳景舟蹦蹦跳跳地迎了上來，小臉因為興奮而泛著紅暈。

陳守信把兒子抱起來，感受著懷中溫暖的重量。休假的日子確實讓他能多陪陪兒子，但國家建設(shè)的重擔卻讓他無法安心享受這份溫馨。

“大寶今天有沒有聽奶奶的話？”他輕聲問道，手掌輕撫著兒子的后背。

“聽話！”陳景舟用力點頭，“我還幫奶奶掃地了呢！”

“真乖。”陳守信笑著刮了刮兒子的鼻子，卻在轉(zhuǎn)身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疲憊。

夜深人靜，陳守信坐在書桌前，桌上攤開著幾本外文資料。臺燈的光暈在紙頁上投下溫暖的光斑，他的手指在紙頁間來回翻動，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展。

“守信，這么晚了還不休息？”周語端著一杯熱茶走進來，語氣中帶著關(guān)切。

陳守信抬起頭，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馬上，就看完這一頁。”

“你這個假期也沒好好休息。”周語將茶杯放在桌上，“整天看這些資料，身體吃得消嗎？”

“沒事。”陳守信勉強笑了笑，“我這不是閑不住嘛。”

第二天一早，陳守信就來到了721所，初春的晨光透過玻璃窗灑進走廊，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

“喲，陳總師這是待不住了？”迎面走來的老李打趣道，“都沒歇上幾天呢。”

“就是來看看。”陳守信笑著應(yīng)付，目光卻不自覺地瞥向?qū)嶒炇业姆较颉?

新辦公室很寬敞，是兩間打通的房間。陳守信站在窗前，望著遠處林立的廠房，思緒紛飛。作為所里少有的幾個沒有留學(xué)經(jīng)歷的科學(xué)家，他深知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陳總師，您要的資料都送來了。”小王推門進來，手里抱著厚厚一摞文件。

“放這吧。”陳守信示意了一下桌角，隨即又埋首于手中的圖紙。

連續(xù)幾天的研究讓他逐漸找到了突破口。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頂吹氧氣轉(zhuǎn)爐煉鋼法雖然先進，但仍存在諸多問題：碳氧沸騰不夠理想，轉(zhuǎn)化反應(yīng)速度變得遲緩，液體混合的動力不到位......

而底吹工藝雖然在脫磷方面有獨特優(yōu)勢，卻也有其局限性。兩種工藝，各有千秋。

“如果能把兩種工藝結(jié)合起來......”陳守信的手指在圖紙上輕輕敲擊，眼神逐漸明亮起來。

很快，一份詳細的研究報告擺在了新所長面前。

“頂?shù)讖?fù)吹轉(zhuǎn)爐煉鋼法？”新所長仔細翻看著報告，眼中閃過驚喜，“這個想法很大膽啊。”

“理論上是可行的。”陳守信解釋道，“只是需要實踐驗證。”

“我這就向冶金部反映。”新所長拍板道，“爭取盡快安排實驗場地。”

沒過幾天，冶金部就給出了積極回應(yīng)，他們決定在石市鋼廠進行實驗。

“要出差？”周語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閃過一絲擔憂，“去多久？”

“應(yīng)該不會太久。”陳守信收拾著行李，“就在石市，離得不遠。”

“爸爸......”陳景舟站在門口，小臉上寫滿不舍。

陳守信蹲下身，輕輕抱住兒子：“爸爸去幫國家做點事，很快就回來。”

第二天清晨，羅志勇開車來接他。

“陳總師，羅陽前兩天還說要去看你呢。”羅志勇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謝了老羅。”陳守信靠在車座上，“等忙完這陣子再說吧。”

車子駛進石市鋼廠，陳守信直奔研發(fā)車間，廠房里機器轟鳴，熱浪撲面。

“陳總師，要不要先去食堂？”工作人員熱情地招呼，“大家都等著想聽您講兩句。”

“進度趕得緊工作壓力大。”陳守信搖頭，“先去車間看看。”

研發(fā)車間里，設(shè)備已經(jīng)準備就緒。陳守信站在轉(zhuǎn)爐前，仔細檢查著每一個細節(jié)。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但他渾然不覺。

“溫度控制要精確，送氧量要準確。”他不斷叮囑著工作人員，“每個環(huán)節(jié)都不能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