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負責監視，督察府負責調查，立法院負責制衡。三方互相制約，又互相配合。

最后，崇禎補充道：“廉政督察府的人選，不限科舉出身。”

這句話更是驚到了所有人。有人忍不住抬頭，想看看皇帝是否在開玩笑。

但他們只看到了一張堅定的面孔。

打破科舉出身的限制，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皇帝要從根本上改變選官制度。這是對整個官場體系的一次徹底改革。

殿中群臣面面相覷，卻無人敢說半個不字。

因為他們從崇禎的眼神中看到了決心。這不是商議，這是命令。

“陛下！”突然有人跪地高呼，“此事關系重大，是否該從長計議？”

崇禎轉身，目光如刀：“從長計議？”

那人被這目光刺得低下頭去。

“朕南巡所見，觸目驚心！”崇禎一字一頓道，“百姓食土而死，官員卻在享樂！這還要從長計議什么？”

“若再拖延，大明就真的要完了！”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每個人耳邊炸響。

崇禎環視群臣：“諸位可知，朕為何選李自成？”

無人應答。

“因為他出身市井，深知民間疾苦。”崇禎道，“正是這樣的人，才能真正為民做主！”

“科舉出身的官員，有幾個真正了解民間疾苦？有幾個不是為了功名利祿？”

這番話說得在場不少人面紅耳赤。

“從今日起，但凡查實貪污者，一律嚴懲不貸！”崇禎的聲音擲地有聲，“不論品級高低，不論背景深淺！”

“楊所修！”

“臣在！”

“即刻傳旨各省，限一月之內上報貪腐案件！”

“王永光！”

“臣在！”

“組建特別調查組，徹查李元起一案！”

兩人領命而去。

崇禎轉向顧炎武：“立法院章程，要確保公平公正。任何人都不能凌駕于法律之上！”

顧炎武鄭重應是。

最后，崇禎的目光再次掃過群臣：“諸位可還有異議？”

殿中鴉雀無聲。

“那就退朝吧。”

群臣魚貫而出，但每個人心中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早朝散去，官員們三三兩兩走在一起，竊竊私語。朝堂上的氣氛凝重，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陰云籠罩著每個人的心頭。

錢龍錫面色陰沉，眉頭緊鎖。他放慢腳步，等到身邊幾位同僚靠近時，才低聲開口：“諸位可看出來了？朝堂格局已然大變。”

“李自成這是要一飛沖天啊。”有人嘆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甘和嫉妒。

另一位官員接話道：“從地方到中樞，皇上這是要重用他了。”

“關鍵是，他現在的權力完全游離于內閣六部之外。”一個尖細的聲音插了進來。

錢龍錫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這才是最要命的。”

幾位官員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憂慮。一個不受約束的特權人物，對他們這些循規蹈矩的朝臣來說，無異于眼中釘、肉中刺。

“此事不能輕忽，”錢龍錫壓低聲音，“諸位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說來聽聽。”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無人敢開口。畢竟，李自成現在可是皇上親信，誰敢輕易得罪？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不如我們先觀察觀察，看看這李自成到底有什么本事。若真有過人之處，倒也不失為朝廷之福。”

錢龍錫轉頭看去，說話的是兵部侍郎王承恩。他瞇起眼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王大人說得有理。不過，我等還是要多加小心，以防不測。”

眾人紛紛應和，隨即各自散去。表面上看，這場小型密會似乎已經結束，但每個人心里都清楚，這不過是一場更大博弈的開始。

崇禎站在御書房的窗前，望著遠處的宮墻。初夏的陽光透過云層灑落，在紅墻金瓦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他手中捏著一份奏折，紙張因汗水微微發潮。密密麻麻的字跡記錄著各地官員貪腐的案例，每一筆都像是刺在他心上的針。

“又是這樣。”崇禎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邊緣，“科舉出身的官員，一入仕途就被裹挾其中，到頭來竟無一人能獨善其身。”

王承恩站在一旁，察言觀色后小心翼翼地開口：“這些人互相勾結，官官相護，早已形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利益網。若是動了其中一個，恐怕...”

“恐怕什么？”崇禎猛地轉身，目光如刀，“難道朕連自己的臣子都管不得了？”

王承恩連忙跪下：“奴婢不敢。”

殿內一時寂靜，只聽得到燭火噼啪的聲響。崇禎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書案前。

“起來吧。”他的聲音平靜了些，“你說得對，這確實是個牢不可破的網。但是...”他停頓片刻，“網再密，也有破綻。朕要的就是一把懸在所有官員頭頂上的利劍！”

“陛下英明。”王承恩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不過，這把利劍該由誰來執掌？若是從官場中選人...”

“不，絕不能從官場選人。”崇禎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朕已經想好了。”

他提筆蘸墨，在宣紙上快速寫下：“從軍中選拔戰功卓著但因傷退役的將士，從京城大學司法學院選拔品學兼優的學子。”

墨跡未干，崇禎便放下筆，轉向王承恩：“這兩類人，一個有執行力，一個懂法理。最重要的是，他們都不曾被官場污染。”

王承恩仔細思索片刻，眼前一亮：“陛下高明！這確實是最佳的選擇。軍人重榮譽，學子講法理，兩相結合，必能...”

話未說完，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是太監尖細的通報：“方正化求見！”

“宣。”崇禎整了整衣袍，在龍椅上坐下。

方正化快步走入，行禮道：“臣參見陛下。”

“免禮。”崇禎示意他起身，“方愛卿，朕命你協助李自成督辦廉政督察府，你可知這其中的深意？”

方正化沉吟片刻，謹慎地道：“陛下是要將廉政督察府完全獨立于行政體系之外。”

“說下去。”

“這樣一來，督察府便不受任何官員掣肘，可以獨立行使職權。”方正化頓了頓，“但同時，這也意味著極大的責任。”

“不錯。”崇禎滿意地點頭，“這與錦衣衛有本質的區別。錦衣衛就是我的眼線和利刃，只負責執行特定任務。而廉政督察府，這可是塊響當當的牌子，要對自己的職責負責。”

他站起身，在殿內踱步：“比如說，咱們今年得把湖廣那幫吃里扒外的官兒一網打盡，這就是一個明確的目標。做不到，就要問責。”

方正化若有所思：“所以廉政督察府與都察院也是不同的。都察院主要負責彈劾、監察和立案審理，而我們專注于調查。”

“正是如此。”崇禎突然停下腳步，“朕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大明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