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仁被這氣勢震懾，嚇得雙腿發抖。他看著錦衣衛手中還在滴血的刀，聲音都在顫抖：“這位好漢，分明是他們動的手，不過剛趕到這兒！王俊可是...”

“放屁！”趙揚突然怒喝一聲，打斷了田浩仁的話。他的臉因憤怒而漲得通紅，指著田浩仁的手都在發抖，“你們這些畜生，還有臉提王俊？”

田浩仁立刻反駁：“你敢說你沒殺王俊？他可是...”

“王俊？”趙揚咬牙切齒，眼中滿是仇恨，“他霸占我的良田還不夠，還想搶我的妻子獻給胡公子，還想把我滅了口！我若不反抗，還算是個人嗎？”

崇禎眼中寒光一閃，聲音冷得像冰：“軍官？借著職權欺壓百姓，強搶民女，還敢在這里耀武揚威？”

“這位好漢...”胡公子見勢不妙，連忙改變策略，“給我父親一個面子，以后在長沙府，您就是我胡家的貴客...”

話未說完，崇禎已經冷聲打斷：“你父親？我倒要去會會他！”

看著眼前這些腐敗的衛所軍官，崇禎心中怒火翻涌。這些人上戰場對付建奴時就是廢物，欺壓百姓時卻比誰都狠！

兩百年的衛所制度，竟腐朽至此！

“來人！”崇禎一聲令下，“砍了他的腦袋，讓田浩仁帶回去給胡鳳翔，就說他不會教子，我已經好好教訓了他。”

胡公子聞言，臉色瞬間慘白，嚇得魂飛魄散。他連連磕頭求饒：“好漢饒命！我父親一定重重酬謝...”

錦衣衛卻不會有絲毫猶豫，一把將他拖到一旁。

“砰！”

一記重拳砸在胡公子后腦。

刀光閃過，鮮血噴涌。

胡公子的人頭滾落在地，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被殺了。那張平日里趾高氣揚的臉上，此刻寫滿了不甘和恐懼。

田浩仁看得呆若木雞，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在長沙府，誰不知道胡公子的威名？就連知府家的公子見了都要禮讓三分。可如今，卻被人說殺就殺了，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你！”崇禎指著瑟瑟發抖的田浩仁，“把人頭帶回去給胡鳳翔，告訴他，朝廷給他的權力不是讓他為所欲為的！”

田浩仁連聲應是，手忙腳亂地用衣服包裹著人頭，騎馬倉皇而逃。他的背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狼狽。

趙揚和他妻子看得目瞪口呆。這位神秘人物究竟是誰？竟敢在長沙府殺胡公子？難道就不怕胡鳳翔的報復嗎？

“恩公大恩，小人沒齒難忘！”趙揚跪地叩首，聲音哽咽。

崇禎扶起他，語氣緩和了幾分：“且說說，他們究竟是怎么搶走你家的地的？還有誰參與其中？”

趙揚嘆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小人是軍戶，祖上跟隨太祖征戰四方，曾得到太祖親自表揚。可如今的衛所...唉。”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良田早被軍官們霸占，不少人根本掏不出稅銀，所有能跑的早跑沒影兒了。現在衛所里盡是地痞流氓，四處欺壓百姓。”

“胡鳳翔不管？”崇禎追問道。

“他不但不管，還與地方豪強勾結。”趙揚苦笑一聲，“前幾任想要整頓的知府，都被他們聯手趕走了。現在的知府，早就被他們收買了。”

崇禎看了眼趙揚的妻子，確實生得美貌，難怪會引來禍事。這胡鳳翔，真是無法無天了！

錦衣衛已經把現場收拾得一干二凈，一把火燒了個干凈。火光沖天，仿佛要將這片土地上的罪惡都燒盡。

崇禎目光掃過眼前的景象，農田荒蕪，雜草叢生，這哪里還有半點江南魚米之鄉的模樣。遠處，幾個衣衫襤褸的農戶正在清理雜草，他們彎著腰，動作機械而麻木。

他蹲下身，捻起一把泥土，指尖傳來的觸感松軟無力。這片土地本該孕育著無盡的希望，如今卻成了權貴們的掠奪工具。泥土從指縫間緩緩流失，就像大明朝的根基一樣，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這位老丈，今年的收成如何？”崇禎走近一位正在休息的老農，輕聲問道。

老農抬起布滿皺紋的臉，眼神黯淡：“哎，別提了。今年雨水少，莊稼長得不好，可稅收卻比往年還要重。”

“那朝廷不是已經下令減免稅賦了嗎？”崇禎眉頭微皺。

“減免？”老農苦笑著搖頭，“那些大老爺們嘴上說得好聽，可到了下面，該收的一文錢都不會少。前幾天，隔壁王老三家就因為交不起稅，被衙門的人抓走了。”

崇禎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新田制推行一年多，效果竟是如此令人失望。那些地方官員，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卻陽奉陰違。

“大哥哥，你要走了嗎？”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小蘭站在不遠處，怯生生地問道，眼中淚光閃爍。

崇禎轉身，看著這個純真的小女孩，心中一陣刺痛。他知道，像小蘭這樣的孩子，在大明朝不知還有多少。

“小蘭，大哥哥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崇禎輕聲說道，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小女孩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可是...可是外面很危險。”小蘭抽泣著說，小手緊緊抓著崇禎的衣角，“上次要不是大哥哥救我們一家，就...”

“放心。”崇禎笑了笑，目光中閃過一絲堅定，“等大哥哥把事情辦完，你就能去讀書了。”

“真的嗎？”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來，“可是...我家里沒錢...”

“會有的。”崇禎鄭重地點頭，“大哥哥答應你，不僅是你，所有像你這樣的孩子都能讀書。”

目送著小蘭依依不舍地離開，崇禎的目光漸漸變得銳利。遠處，夕陽將天際染成一片血紅，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打破了片刻的寧靜。崇禎瞇起眼睛，看到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正往長沙城的方向狂奔。

那人渾身是血，衣衫破爛，看起來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身后，隱約可見幾個追兵的身影。

“有意思。”崇禎冷笑一聲。他認出那是跟隨胡鳳翔的兒子的田浩仁，這人平日里作惡多端，沒想到今天也有這般狼狽的時候。

夜色漸濃，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崇禎加快了腳步，他必須盡快趕到長沙城。因為他很清楚，胡鳳翔絕不會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長沙府就亂了起來。胡鳳翔調動了衛所的人馬，聲勢浩大地要為他兒子報仇。街道上，全副武裝的士兵整裝待發，百姓們噤若寒蟬，紛紛關門閉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