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蕊簡單收拾了一下，走進廚房。所有食材都被鎖在柜子里，但那把老舊的鎖頭在她一腳之下輕易就散了架。鐵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彎腰撿起來隨手扔到一邊。

柜子里的存貨不少，米面油鹽一應俱全，竟然還藏著一大袋紅棗和花生。這些東西平時都舍不得給孩子們吃，卻被沈慧芬鎖得嚴嚴實實。

“今天要去陳家拿戶口本...”陳蕊眼珠一轉，心里有了主意。她先給自己煮了碗面條填飽肚子，然后把紅棗和花生裝進包里。　到了陳家樓下，正巧碰上背著書包的陳兵。這小子低著頭從她身邊匆匆跑過，連個招呼都不打，樓下三房的陳亮正等著他。

陳蕊看著弟弟瘦小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顧曉曉這個后媽還真是夠心大的，連孩子上學都要讓別人接送。

“蕊蕊回來啦？提這么多東西，是給你爸媽買的？”二嬸劉慧蘭笑瞇瞇地迎上來，眼睛卻不停地往她手里的包瞟。

陳蕊瞥見顧曉曉和陳國平從屋里走出來，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二嬸真是好福氣啊，孫子有人帶，家務有人做，每月還能拿錢拿糧食。”她語氣輕快地說，眼神卻冰冷，“您這氣色比我后媽還好呢，難怪我奶喜歡跟您住。”

顧曉曉和陳國平的臉色瞬間變得很精彩。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劉慧蘭尷尬地笑了笑，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她的背影顯得有些狼狽，顯然是被陳蕊這番話戳中了痛處。

“蕊蕊，你一個人回來的？大強呢？”顧曉曉強擠出笑容，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陳蕊把手里的東西往她懷里一塞，“你女婿孝敬你的。”她的語氣淡淡的，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顧曉曉和陳國平對視一眼，臉上的表情頓時熱絡起來。他們的眼睛緊盯著包里的東西，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寶。

“快進來坐！”顧曉曉熱情地拉著陳蕊的手，臉上堆滿了笑容。

陳蕊任由她拉著進屋，面不改色地編造著，“他最近忙，估計得一周后才能回來。我這次回來是為了兩件事，一是戶口的事，二是工作的事。”

顧曉曉眼睛一亮，“工作有眉目了？”她的語氣里帶著幾分急切，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他們讓你一周后去找他。”陳蕊目光在顧曉曉身上意味深長地掃過，看著她臉上閃過的貪婪，心里冷笑，“不過爸，就算工作下來了，你也得想清楚。陳兵還小，與其便宜后媽，不如給我哥。”

“這工作是我嫁人換來的，再說了...”她意有所指地看著顧曉曉，語氣里帶著幾分譏諷，“后媽終究是后媽，萬一她把工作給了陳媛，您可就什么都撈不著了。”

顧曉曉臉色一僵，咬牙道：“你這話什么意思？我對你們還不夠好嗎？”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顯然是被戳中了心事。

“行了。”陳國平打斷道，眉頭緊皺，“你就別管家里的事了，好好過你的日子吧。”

陳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對夫妻，一個是為了白月光可以犧牲親生子女的渣男，一個是處處算計的后媽，還真是絕配。她看著父親疲憊的面容，心里沒有一絲波動。

“那您把戶口本給我吧。”她說，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談論天氣，“對了，家里要是有什么吃的，也給我帶點，讓親家母嘗嘗。”

陳蕊手里捏著戶口本，心里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她站在門口，目光掃過屋內忙碌的父母，嘴角微微勾起。

今天不光帶回了花生和紅棗，還帶來了工作有著落的好消息，這兩個人怕是要高興好幾天。不過，她可不能讓他們太舒心了。

“爸，”陳蕊轉過身，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滿，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戶口本的邊角，“奶奶也太偏心了。”

顧曉曉正在收拾桌上的花生，聞言動作頓了頓。

“您說說，拿著咱家的錢和糧食去貼補二叔家，還天天在那邊忙前忙后的。”陳蕊冷笑一聲，“二嬸倒是好，整天吃飽了就遛彎，連個碗都不用洗，哪有這么清閑的婆婆？”

陳國平坐在椅子上，手里捏著一顆花生，遲遲沒有剝開。

“當初小兵出生，奶奶就給了幾個雞蛋，連月子都不愿意來幫忙照顧。”陳蕊走到桌邊，隨手拿起一顆花生把玩，“說自己年紀大了，渾身是病。結果現在帶二叔家的孩子，倒是腰不疼腿不酸了。”

顧曉曉的手微微發抖，花生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到了墻角。

“爸，”陳蕊瞇著眼睛，語氣里帶著幾分試探，“您該不會是奶奶撿來的吧？或者說，她是您后媽？您是爺爺前妻生的？”

陳國平手中的花生應聲而碎。

“難怪當初把您推出去下鄉，讓二叔接了爺爺的班。”陳蕊繼續火上澆油，“這么想想，還真說得通。”

她轉頭看向顧曉曉，挑了挑眉：“媽，您可得當心了。要是奶奶在二叔家累出個好歹來，她肯定不舍得麻煩二叔家，一準兒丟給您照顧。到時候您這工作也甭想去了，還不如直接讓給二嬸得了。”

顧曉曉的臉色越發蒼白，手指緊緊攥著衣角。

“您們兩個也是，就知道剝削我和大哥，對著那個偏心眼的老太婆，連個屁都不敢放！”說完這番話，陳蕊轉身就跑，留下一室沉寂。

門外的風吹得窗戶吱呀作響，屋內的氣氛卻比寒風更冷。

顧曉曉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靠在陳國平身邊低聲道：“國平，蕊蕊說得對。咱們兩家每個月給媽二十斤糧食，還有兩塊錢。可就媽那小身板，一個月哪能吃得了二十斤糧食？”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二十斤都吃不完吧，卻天天在老二家忙活。”

陳國平依舊低著頭，碎掉的花生殼散落一地。

“當初下鄉，就因為你是大哥，把你推了出去。”顧曉曉繼續說道，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怨氣，“工作讓老二頂了，一點好處都沒給你留。要不是你自己爭氣考回來，現在說不定還在山溝溝里種地呢。”

窗外一陣風刮過，吹得紗窗嘩嘩作響。陳國平終于開口：“這個月的糧食和錢，還沒送過去吧？”“還沒有。”顧曉曉搖搖頭。

“以后就不送了。”陳國平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冷意，“她既然那么喜歡老二，工作也是老二頂的，以后就讓老二養著吧。逢年過節意思一下就行了。”

顧曉曉眼睛一亮：“那要是老二和媽來鬧呢？”

“他們要是敢來鬧，”陳國平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這么多年的付出，也算是白費了。”

陳蕊騎著自行車往西城趕去，初春的風吹得她瞇起眼睛。上輩子陳國平和陳國德表面和睦，可她清楚得很，陳國平心里對周招弟的怨恨一直都在。

這輩子，她就要攪渾這潭水，看看那個老太婆還能不能像上輩子一樣兒孫滿堂、安享晚年。

到了永興街，孫翠華夫妻已經在家門口等著。看見陳蕊準時到來，兩口子連忙把準備好的證件拿出來，陪著她去辦理過戶手續。

這個年代的手續還不算復雜，居民委員會的工作人員翻看著材料，時不時抬頭打量一下陳蕊。

“這么年輕就買房子？”工作人員推了推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