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山的寨主，果然名不虛傳。”寧遠輕笑道，“能在這亂世中聚集三萬弟兄，確實有兩把刷子。”

魏青豹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拱手道：“太子殿下過獎了。只是些烏合之眾，不值一提。”

“烏合之眾？”寧遠站起身，緩步走到地圖前，“若真是烏合之眾，本太子也不會在這山下耗費時日了。”

魏青豹沉默片刻，直言道：“太子殿下既然能想到斷我蒼鷹山水源，想必已有把握拿下山寨。不知為何還要見我這個山賊？”

營帳內氣氛微微一滯。寧遠背對著魏青豹，手指輕輕劃過地圖上的蒼鷹山輪廓。

“本太子只是想跟你借點糧食罷了，至于攻打蒼鷹山，暫時沒這個打算。”

這話一出，不僅魏青豹，就連他帶來的手下們也露出驚訝之色。

山寨中的糧食儲備向來是個秘密，沒想到太子一開口就說到了關鍵處。

魏青豹眼中精光閃爍：“太子殿下莫非是...缺糧了？”

“八萬大軍所需糧草不少。”寧遠轉過身，神色平靜，“你若能借我兩日口糧，我立刻撤軍。”

魏青豹冷笑一聲：“恕我直言，蒼鷹山上還有三萬弟兄要養活，這糧食，怕是借不出來。”

寧遠瞇起眼睛：“你以為本太子只會斷水這一招？”

“太子殿下，斷水確實厲害，十天內必能讓我蒼鷹山投降。”魏青豹毫不示弱，“但您這八萬大軍沒糧，也撐不了多久吧？”

帳內氣氛陡然緊張起來，魏青豹的手下們不自覺地按住了腰間的兵器，守在帳外的士兵們也握緊了長槍。

寧遠卻笑了，他走到魏青豹面前，聲音低沉：“蒼鷹山只有一條出路，若本太子派兵把守，放火燒山，你覺得你那三萬弟兄能活幾個？”

魏青豹瞳孔猛地一縮。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這事他心里最明白，蒼鷹山四面環繞著陡峭山崖，那條出口既是天險，也是他們的死路。一旦放火，山上三萬人將無處可逃。

“太子殿下好算計...”魏青豹咬牙道。

“放心，本太子只是說說。”寧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配合，蒼鷹山自然無事。”

魏青豹沉默良久，終于長嘆一聲：“罷了，太子殿下要的糧食，我這就讓人送來。”

“且慢。”寧遠攔住他，“讓你的手下去辦就行，本太子還有話要說。”

看著魏青豹吩咐手下上山取糧，寧遠在心中權衡利弊。

若能收編這三萬山匪，對付東陵城時，又多了一張底牌。

只是這些人桀驁不馴，如何駕馭還需細細思量。

“魏寨主，本太子想跟你談談蒼鷹山的未來。”

“未來？”魏青豹一愣。

“不錯。”寧遠正色道，“你也看到了，蒼鷹山雖險要，但終究擋不住大軍圍剿。若本太子今日用的計策被其他將領得知，你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魏青豹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這些年來，他帶著弟兄們在山上稱王稱霸，卻始終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朝廷的圍剿一次比一次兇猛，遲早有被剿滅的一天。

“太子殿下，那您覺得我們該如何？”

“歸順北魏。”寧遠直言，“雖然你們做過不少惡事，朝中大臣不會輕易接納。

但若隨本太子去東陵城立功，即便滿朝反對，你們也將是北魏的一份子。”

就在魏青豹猶豫之際，軍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腳步聲雜亂，似乎有人在推搡。

“滾開！老夫要見太子殿下！”

一聲怒喝響起，帳簾被人粗暴地掀開。一名須發花白的老將大步走入，身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氣息。他目光如電，掃視一圈后，二話不說就是一腳，將魏青豹踹翻在地。

“混賬東西！膽敢冒犯王爺威嚴！”

那老將怒斥完，立刻跪地：“老將司馬狂劍，參見王爺大駕！”

寧遠看著眼前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司馬狂劍，這個名字他并不陌生。當年父皇平定邊患時，此人曾立下赫赫戰功。只是后來因為性格暴躁，得罪了不少朝臣，這才被貶到邊陲。

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司馬將軍免禮。”寧遠扶起老將，“不知將軍此來何事？”

“老爹！”魏青豹從地上爬起，一臉不敢置信，聲音都在顫抖。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里遇到昔日的恩師。

“混賬東西，見了太子殿下還不跪下！”司馬狂劍怒喝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寧遠站在一旁，目光在這對師徒之間來回游移。

司馬狂劍是虎字營的老將軍，年過六旬卻依然堅守軍營。

只是他與這蒼鷹山匪首的關系，著實讓人意外。

“司馬將軍，你認識他？”寧遠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好奇。

司馬狂劍深深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回太子殿下，這小子曾是虎字營的參將。”他停頓片刻，似乎在回憶往事，“只因性子倔強，得罪了朝中大臣，被人針對，一氣之下離開了軍營。”

“末將教導無方，讓他成了蒼鷹山的匪首，請太子殿下責罰。”說著，司馬狂劍單膝跪地，神情肅穆。

月光灑在老將軍花白的頭發上，映出一片銀輝。寧遠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難怪這蒼鷹山能數次擊退北魏精銳，原來是有虎字營的底子在。

“司馬將軍何須自責？”寧遠上前扶起司馬狂劍，“當年虎字營被歐陽丞相打壓，換做是誰都會心有不甘。再說，這是他的選擇，與你何干？”

司馬狂劍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太子殿下不怪罪？”

“有什么好怪罪的？”寧遠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遠處的山寨，“魏青豹已經答應為我軍提供糧草了。”

“哼，你小子還算有點良心！”司馬狂劍瞪了魏青豹一眼，聲音中帶著幾分欣慰，“太子殿下對虎字營恩重如山，你可知道？”

隨后，司馬狂劍將寧遠為虎字營老兵爭取退伍金的事娓娓道來。魏青豹聽得熱淚盈眶，他雖然成了山匪，但對虎字營的兄弟之情從未淡忘。

“太子殿下，我愿意追隨大人！”魏青豹重重地磕了個頭，額頭撞在地上發出悶響。

寧遠快步上前扶起他：“既往不咎，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太子殿下英明！”司馬狂劍眼中閃過贊許。多年來的心結，在這一刻終于解開。

寧遠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不過，你的三萬人馬不能跟我一起行動。”

魏青豹一驚，臉上的喜悅瞬間凝固：“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本太子入東陵城，必有一場惡戰。”寧遠踱步到一棵大樹下，手指輕輕敲擊樹干，“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們以最快的速度潛入城中，暗中布局。”

“到時里應外合，豈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