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哎喲...”遠處傳來一陣喘息聲，吳守軍等知青終于追了上來，他們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氣。

“青山，你這槍法也太準了！”吳守軍紅著臉，語氣中滿是欽佩。

徐奮進也湊上前，激動地說：“一槍一個，真他娘的神了！咱們這片山林有你在，老百姓就安心多了。”

孫青山擺擺手，打斷了他們的恭維：“老母野豬用地排車拉回去，先放我家里。其他的讓大隊來處理。”

“可是...”吳守軍皺起眉頭，“這山路崎嶇，地排車能下去嗎？”

“有條小路，”孫青山指了指山腰的一個方向，“讓鐵漢帶你們走那條道。等你們把野豬送到了，帶著車去黑熊坡找我。”

司馬柱突然舉起手，像個急于回答問題的學生：“青山哥，我懂得腌制培根！我家祖傳臘肉工藝，這手藝跟著我爹學了好幾年。”

孫青山眼前一亮：“那這活就交給你了。”說完，他又叮囑道：“記得把鹽放足，咱們這山里潮氣重。”

等知青們推著地排車離開后，孫青山低頭看了看蹲在腳邊的'桃花'和'大黑'。這兩條狗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跟了他三年，從未讓他失望過。

“走吧。”孫青山輕聲說道，帶著小柱和兩條狗朝黑熊坡進發。

黑熊坡的地勢比這邊要高，植被也更加茂密。這里的橡樹特別多，山腰上還星星點點地分布著山核桃樹。野豬最愛吃橡樹果，這里就是它們的天然樂園。

剛爬上山坡，孫青山和小柱就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

山坡上密密麻麻全是野豬，粗略估計至少有上百頭。有的在地上拱食，有的懶洋洋地曬著太陽，還有一對對野豬正在打情罵俏。這場面，在他們多年的打獵生涯中都是頭一回見。

'桃花'異常安靜，耳朵豎得筆直，身體緊繃，顯然也感受到了空氣中彌漫的危險氣息。

孫青山的目光在野豬群中仔細搜索，很快就鎖定了一棵巨大橡樹下的身影——那是一頭體型驚人的野豬王。它的獠牙足有手臂長短，皮毛因為常年的廝殺已經傷痕累累，但這反而讓它看起來更加可怖。

“小柱，”孫青山壓低聲音說，“帶著狗去虎嘯崗等我。”

小柱臉上閃過一絲擔憂：“青山哥，咱們先走吧？今天已經打了六頭了，夠本了。”

“不行，”孫青山搖頭，語氣堅決，“遇到野豬王，不能放過。它聚集這么多野豬，對進山的人都是威脅。再說了，這些野豬遲早會下山禍害莊稼，到時候可就不是打幾頭能解決的問題了。”

小柱還想再勸，但看到孫青山的表情，便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他無聲地點點頭，輕輕拽了拽兩條狗的繩子，轉身朝虎嘯崗的方向走去。

等小柱的身影消失在林間，孫青山開始仔細尋找最佳的狙擊位置。

不遠處的鳳棲石十分有名。

這塊青色巨石橫臥山嶺之巔，高達三米有余，長十余米，寬約六米。遠遠望去，宛如一條蟄伏的巨龍，靜靜守護著這片山林。鐵漢表面有一處凹陷的痕跡，當地人都說那是遠古時期，一條巨龍落腳時留下的爪印。

“這塊鐵漢，是我爺爺那輩人就在祭拜的。”村長王小漢曾對孫青山說過，渾濁的眼中閃爍著追憶的神色，“就算黑熊坡的野豬都滅絕了，估計還會有人來這里上香。”

清晨的山風裹挾著涼意，吹得孫青山臉頰生疼。他仰頭打量著這塊傳說中的鳳棲石，眼神中帶著探究。從背面攀爬并不困難，高度也就兩米左右。

“先上去看看。”他低聲自語。

借著巖石上的凸起，孫青山輕巧地攀上鳳棲石。居高臨下，整個山坡盡收眼底。清晨的薄霧還未完全散去，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倒是給了他一種置身云端的錯覺。

可惜，這并不是個適合狙擊的位置。

突然，他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吸引。那是一塊直徑約有兩米的花崗巖，表面光滑，高度正好能讓他俯視整個野豬群。更重要的是，鐵漢周圍的灌木叢生，能很好地掩護他的身形。

孫青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向那塊巨石移動。每一步都要確保不會踩斷樹枝或者發出任何響動。這是他多年打獵的經驗，在山林中，稍微的聲響都可能驚動獵物。

靠近巨石時，他的動作更加謹慎。先是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野豬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然后才輕輕攀上巨石。

趴在鐵漢上，孫青山把來復槍放在身前，掏出望遠鏡觀察野豬群的動向。透過望遠鏡，他能清楚地看到野豬王的一舉一動。

距離大約在兩百米左右，風向對射擊不利，需要考慮風偏。而且野豬王的要害部位被厚實的皮毛和肌肉保護著，普通的射擊根本無法致命。

他需要等待一個完美的時機。

野豬王正悠閑地啃食著地上的橡果，完全沒意識到死神已經瞄準了它。，樹冠繁密，枝葉交錯。即便是以他的槍法，也難保能一擊斃命。要是打偏了，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這畜生倒是會選地方。”孫青山瞇起眼睛仔細觀察地形，發現山腰處形似簸箕，和雙虎澗的鍋底凹極為相似。難怪野豬王會選這里，避風效果確實不錯。

他悄無聲息地滑下山坡，落地時盡量避開枯枝落葉。腳下的動作輕盈得不像個獵人，倒像是叢林中的獵豹。走到大紅松樹下，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蹄印映入眼簾。

“看來是找對地方了。”他蹲下身，手指輕輕撫過那些新鮮的蹄印。

前方二百米開外，幾棵參天的橡樹后就是野豬群的活動區域。山風呼嘯，不僅掩蓋了他的腳步聲，這個風向對他來說也是再合適不過。

突然，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孫青山的反應極快，幾乎是本能地閃身躲到了最近的一棵大樹后。

一頭體型碩大的母野豬正悠閑地在橡樹上磨蹭著身子，樹上的橡果不斷被蹭落在地。母野豬的獠牙雖然不及公豬，但也足夠駭人。

孫青山屏住呼吸，手中的步槍紋絲不動。他的目標是野豬王，除非這頭母野豬主動找死，否則他不會輕易開槍打草驚蛇。

就在他思索對策時，母野豬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突然警惕地抬起頭，鼻子不停地嗅著空氣。片刻后，它轉身鉆入了灌木叢中。

“呼...”孫青山緩緩吐出一口氣，繼續向前摸索。

前方赫然聳立著一塊比鳳棲石還要龐大的青石。這塊巨石的位置極佳，正對著野豬群經常活動的區域。他小心翼翼地爬上青石，趴在鐵漢上舉槍瞄準。

透過瞄準鏡，野豬王那魁梧的身軀完全暴露在視野中。

“這一次，你可跑不掉了。”孫青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